陰暗的地下祭壇前,烏鴉僅剩的半邊身子一弓。
噗。
一大口混著臟器碎片的黑血從他麵具下噴出,濺在骨骸堆成的祭壇上。
他的身體狀態已經差到了極點,好像下一秒就會散架。
可那隻露在外麵的獨眼中卻燒著一種瘋狂的光。
他伸出那隻流著黑血的殘破手臂,顫抖的按向祭壇中央。
那裡懸浮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物體。
那是一個由無數蒼白絲線交織成的光繭。
絲線很細,每一根都像是一縷被抽出的怨魂。
光繭內部能看到許多扭曲痛苦的人臉在浮動,無聲的哀嚎。
這是他用自己一半的生命本源凝聚出的東西。
烏鴉麵具下的嘴角咧開一個弧度。
他喉嚨深處擠出沙啞的聲音,像是在對情人說話,又像是在下達詛咒。
“以我半生,換一城好夢……”
“去吧。”
“永眠之繭!”
隨著他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那隻按在光繭上的手臂血肉瞬間乾癟,隻剩枯骨。
祭壇上的光繭猛的搏動了一下。
它在一瞬間分解,化作億萬道肉眼看不見的光塵,無視任何阻礙,穿透層層疊疊的岩層與土壤,向上方飄散而去。
光塵像一場無聲的雨,悄悄融入了數公裡外的東海大學城。
黃昏的陽光正好,很溫暖。
校園裡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寧靜又有活力。
沒有人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已經拂過了每個人的身體。
......
東海大學最大的階梯教室裡。
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正全神貫注的聽著講台上老教授的講解,手中的筆在筆記本上飛快的記錄。
突然。
他握著筆的手停住了。
筆尖在紙上留下一個重重的墨點。
下一秒男生的頭一歪,沒有任何征兆的,整個人向前伏倒,臉頰重重的貼在了攤開的筆記本上。
他睡著了。
“喂,醒醒,彆睡了,老王的課你也敢睡?”
旁邊的同桌以為他隻是犯困,用手肘輕輕推了推他。
沒有反應。
同桌又加大了力氣,用力的搖晃他的肩膀。
“張偉?張偉!”
可無論他怎麼搖晃,怎麼呼喊,那個伏在桌上的男生就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同桌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困惑與不安。
階梯教室的另一角,一個女生正低頭玩手機,笑著笑著,腦袋一垂,手機從她無力的指間滑落。
啪。
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發出一聲脆響。
這個聲音像是一個信號。
圖書館裡靠窗的位置,一個埋頭在書本裡的身影軟軟的滑倒在地。
操場上一個正在帶球上籃的男生,在躍至最高點時,身體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直挺挺的摔了下來。
食堂,宿舍,林蔭小道……
越來越多的人無論前一秒在做什麼,是站著,是坐著,還是在奔跑,都在同一時間像被抽走了靈魂,一個接一個的陷入了無法被喚醒的沉睡。
校園裡開始出現騷動。
“救命啊!我室友叫不醒了!”
“醫生!快來人啊!這裡有人暈倒了!”
恐慌開始蔓延。
還醒著的學生們發現那些沉睡的同伴,呼吸正變得越來越弱,臉色也越來越白。
他們的生命像是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抽走。
......
東海市中心的江景大平層內。
林風正靠在柔軟的沙發裡,享用著國宴廚師團隊剛專機送達的下午茶。
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旁擺著幾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法式甜點。
空氣裡飄著頂級紅茶的香氣。
他嘗了一口馬卡龍,臉上帶著幾分愜意,拿出私人終端,撥通了妹妹林月兒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哥?怎麼啦?”
林月兒清脆活潑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幾分笑意。
林風將一塊慕斯蛋糕送進嘴裡,含糊的說道:“沒什麼,提醒你一下,晚上早點回家吃飯,王師傅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佛跳牆。”
“哇!真的嗎!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