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烏鴉的身體在一陣遲滯後,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
他緩緩垂下目光。
周圍沒有任何聲音,絕對的安靜仿佛將他的心跳也一並抽走了。
死裡逃生的認知在延遲了幾秒後,才化作一股電流猛地擊穿了他的神經中樞。
嗬……嗬嗬……
一陣痙攣般的乾笑從他喉嚨深處撕扯出來,在這片無法產生回響的亞空間裡顯得尤為怪異。
“沒用的!”
他驟然抬頭,雙眼因為充血而顯得格外凸出。
一種病態的亢奮讓他的麵部肌肉扭曲起來,死死的釘在遠處王座的身影上。
“你的空間之力根本觸碰不到虛空的本質!”
“我是不死的!”
王座之上,林風的視線終於從一片空無中移開,落在了烏鴉身上。
那目光很平靜。
沒有審視,也沒有敵意。
更像一位學者在觀察一個有趣的樣本,評估著它是否具有被分離出來、單獨研究的價值。
“哦?”
林風的喉嚨裡溢出一個單音節,帶著一絲被事實所勾起的、純粹的好奇。
“不死?”
他唇角極細微的牽動了一下,那弧度甚至不能稱之為微笑。
“正好。”
“我對‘虛空’這種存在形式也很有興趣。”
林風沒有繼續攻擊。
他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起身動作,卻讓烏鴉全身的肌肉纖維瞬間繃緊。
如同被拉到極限的鋼絲,發出不堪重負的戰栗。
林風抬起手臂。
他朝著烏鴉的方向伸出了一根食指。
動作不快,帶著一種手術般的精確與從容。
指尖在空氣中虛劃而過。
一道極細的銀色光痕在他的運動軌跡後延遲浮現。
仿佛空間本身被鋒利至極的刀尖精準的剖開了表皮。
那光痕並非平麵延伸。
它以一種徹底違背三維物理常識的方式,向著不可見的維度開始了自我扭曲與折疊。
一個並非三維生物的視覺能夠理解的圖形,正在虛無之中緩緩構造。
烏鴉感覺到了。
他周圍的空間本身的質感變了。
不再是空曠,而是呈現出一種黏稠的、被強行拉扯的異樣。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正將他所在的這片“區域”當作一張薄紙,進行著匪夷所思的對折與卷曲。
上下左右的方位感開始溶解、混淆。
一個輪廓在不斷自我變換的透明立方體閃爍著微光,憑空凝結成型,將烏鴉徹底封在了內部。
那不是一個常規意義的正方體。
它的每一個平麵都在向內塌陷,同時又詭異的向外延展。
每一條棱角都連接著一條通往未知坐標的新棱角,在視覺中不斷誕生又不斷消失。
【四維囚籠】。
被關進去的一瞬間,烏鴉感覺整個世界都在以他為中心旋轉、傾覆。
他被困在了一個時間和空間都在循環折疊的悖論之中。
烏鴉下意識的向前邁出一步。
眼前的景物一陣恍惚。
下一刻他又回到了原地。
他不信邪,強行凝聚起體內殘存的虛空之力,朝著囚籠那看似脆弱的晶瑩內壁揮出了拳頭。
力量無聲的穿透了壁障。
沒有激起一絲漣漪。
緊接著一股與他揮出之力完全相同的力量,毫無征兆的從他身後襲來,重重的轟在他的脊椎上。
沉悶的撞擊感沿著骨骼傳遍全身。
噗。
一口發黑的血液從烏鴉口中噴出。
臉上浮現出純粹的、無法被邏輯所解釋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