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特護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秦晚晴的身影從門外閃入,動作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病房內的燈光調得很暗,隻有各種生命維持儀器上閃爍的指示燈,在安靜的空氣中投下斑駁的光點。
她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病床邊的椅子。
椅子空著。
那個削得乾乾淨淨的蘋果還安靜的擺在床頭櫃上,表麵已經因為氧化而微微發黃。
秦晚晴的呼吸停了一瞬。
視線快速掃過整個房間,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陰影。
沒有人。
他不在。
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沒有任何猶豫,秦晚晴轉身退出病房,身影快得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
廊道,空無一人。
基地的休息區,燈光慘白,同樣空無一人。
她直接衝進中央監控室,調出了所有公共區域的實時錄像。
無數個分割的畫麵在主屏幕上飛速切換。
沒有。
還是沒有。
那個身影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秦晚晴的後背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她猛的想到了一個地方。
她衝出監控室,直接奔向通往頂樓的緊急通道。
......
醫院頂樓的天台,風很大。
夜風從城市的高樓間穿過,帶著一種空曠的呼嘯聲,獵獵作響。
林風就站在天台的邊緣。
俯瞰著腳下這座城市,無數的燈火彙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延伸至地平線的儘頭。
風吹動著他單薄的衣角,那個背影孤單得像是隨時都會被這夜風吹散。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林風沒有回頭。
“我能一拳打穿星球,卻連她的體溫都留不住。”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兩片砂紙在摩擦,被風一吹就散了。
“秦晚晴,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
話語裡帶著一絲濃重的自嘲。
秦晚晴停下腳步,站在他身後幾米遠的地方。
她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也沒有講任何大道理。
夜風吹起她額前的發絲,她隻是安靜的看著那個背影。
然後她默默走到他身邊,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東西。
一罐冰鎮可樂。
啪。
易拉罐的拉環被清脆的拉開,金屬的撞擊聲在呼嘯的風中異常清晰。
她將那罐冒著絲絲白氣的可樂,遞到了林風麵前。
“不可笑。”
聲音在夜風裡很輕,卻異常堅定。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林風的身體幾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頭,視線從腳下的萬家燈火移到了眼前這罐普通的可樂上。
伸出手,接了過來。
冰涼的金屬觸感順著掌心瞬間蔓延開,仿佛能穿透皮膚直達內心最深處。
那股寒意讓他因兩天兩夜未眠而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他看著秦晚晴。
那雙清冷的眼眸裡映著城市的萬千燈火,亮得驚人。
那裡麵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隻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信任。
林風眼神中長久以來積壓的迷茫、痛苦與掙紮,在與那雙眼睛對視的瞬間仿佛被投入了極寒的深海。
所有的情緒開始凝固,淬煉。
他仰起頭,將半罐冰冷的可樂一飲而儘。
碳酸氣泡刺激著喉嚨,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