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凜的告辭是一場禮儀的無聲展演。
她向林風與秦晚晴深深鞠躬,那張純美如畫的臉龐上依然掛著溫潤而歉疚的微笑。
仿佛她真的隻是一個不小心打擾了鄰居清夢的、有些冒失的交換生。
“今日多有叨擾,期待與您成為好鄰居。”
她的嗓音輕柔,姿態謙卑,將一個頂級世家培養出的禮數演繹得淋漓儘致。
林風陷在沙發深處,隻是懶洋洋的揮了揮手,連站起身送客的意願都付之闕如。
厚重的木門緩緩閉合,門鎖落下的最後一絲輕響消失,將門內與門外的世界徹底隔絕。
也就在那一刻,林風仿佛每一節脊椎都失去了支撐,整個人向後一仰,深深陷進了柔軟的沙發靠背裡。
他長長的、滿足的舒了一口氣。
那一口氣息裡吐出的,是積壓了整整一個小時的煩躁與緊繃。
“總算送走瘟神了。”
男人閉著眼,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
“今晚必須得加個餐,好好壓壓驚。”
房間裡那股曾令人呼吸凝滯、仿佛連空氣都被固化的壓力,隨著九條凜的離開而煙消雲散。
秦晚晴一直緊繃的背脊,終於在此刻卸下了千鈞之力。
她感覺自己像是剛從萬米深的海底掙紮著浮上水麵,貪婪的呼吸著久違的、屬於正常世界的空氣。
冷汗早已浸透了她背後的衣料,此刻緊貼肌膚,帶來一片冰涼的濕意。
秦晚晴的視線落在一旁那個已經徹底切換至“鹹魚”形態的男人身上,眼神無比複雜。
那其中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剛才那場無形交鋒的心有餘悸,但更多的是一種混雜著敬佩與無語的深深困惑。
她走到沙發旁,聲音因為長時間的緊張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問題已在她心底盤旋了許久。
“我能感覺到,她的異能一直在對你進行掃描,那種感覺……像是要將你的靈魂都徹底洞穿。”
身為八階強者,秦晚晴對能量的感知遠超常人。
她能清晰的察覺到,就在剛才有那麼幾次,九條凜身上散發出的精神波動,其銳利程度讓她都感到一陣心悸。
可林風這個處在風暴正中心的男人,卻像一塊沉在時間長河裡的頑石,從始至終紋絲不動。
林風眼皮都沒抬,隻是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聲音裡滿是慵懶。
“什麼異能?我不知道啊。”
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仿佛下一秒就能安然入睡。
“可能是我的人格魅力過於突出,讓她自慚形穢,最後被我的帥氣驚退了吧。”
這番鬼話他說得理所當然。
秦晚晴看著他那副吊兒郎當、水火不侵的模樣,胸口微微起伏。
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敬佩,瞬間被這個男人無賴的態度衝刷得一乾二淨。
她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答案。
這個男人身上的秘密,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還要多。
……
走廊的另一頭。
當那扇厚重的木門在身後徹底關閉的瞬間,九條凜臉上那如春風般和煦的笑意便如冰雪般消融了。
沒有絲毫過渡。
那張絕美的臉龐上,所有的溫度與情緒都在刹那間褪儘,隻剩下一片如同萬年玄冰般的冷漠與決斷。
她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這裡是一間頂層公寓,內部的陳設與林風的清風齋截然不同。
房間裡空空蕩蕩,除了最基本的床鋪與桌椅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冰冷而空曠,像一間精密的軍事指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