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曼陀羅,”雙經渡解釋道,“此花生得豔麗,果實有毒,誤食後會致抽搐、昏迷,若劑量大了,確實能致命。但它的毒有個特性——發作雖快,卻可催吐解之。”
王醫丞聞言,臉色一變,隨即冷笑:“一派胡言!曼陀羅中毒哪有這麼容易解?催吐?若是毒已入腸,豈不是加速擴散?董承,你彆在這裡信口雌黃,耽誤了救治時辰,你擔待得起嗎?”
雙經渡看向他,目光平靜卻帶著分量:“王醫丞,《黃帝內經》有雲:‘有毒者,漬其汁而飲之,以儘其毒。’若毒物尚在胃中,催吐正是上策。小公子昨夜誤食,至今不過幾個時辰,毒未必全入腸道。”他轉向李嵩,“大人,府中可有巴豆?”
“巴豆?”李嵩一愣,“那不是瀉藥嗎?”
“是,但少量巴豆可催吐,”雙經渡道,“再配上甘草、綠豆煎湯,既能催吐毒物,又能護胃解毒。”
王醫丞立刻反駁:“不可!巴豆性烈,這孩子已是油儘燈枯,再用巴豆,豈不是要了他的命?李尚書,你可彆被這黃口小兒騙了!”
李嵩看看王醫丞,又看看雙經渡,額頭上滲出冷汗。一邊是太醫院的資深醫丞,一邊是傳聞能“醫心”的年輕醫者,他一時沒了主意。
雙經渡見狀,不再多言,徑直走到桌前,拿起紙筆寫下藥方:“巴豆一分炒去油),甘草五錢,綠豆一兩,急煎溫服。”寫完遞給李嵩,“大人信我,就立刻讓人去辦;若不信,我這就告辭。”
房內靜得能聽見少年微弱的喘息聲。李嵩盯著藥方,又看看榻上奄奄一息的兒子,猛地一咬牙:“就按先生說的辦!來人,快按方子抓藥煎藥!”
“李尚書!”王醫丞急了,“你瘋了?這要是出了差錯……”
“出了差錯,我一力承擔!”李嵩紅著眼打斷他,“總好過眼睜睜看著我兒等死!”
王醫丞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瞪了雙經渡一眼,拂袖道:“好!好得很!這事兒我不管了!”說罷,帶著幾個附和他的醫官憤憤離去。
藥很快煎好了,黑乎乎的一碗,散發著刺鼻的氣味。雙經渡親自扶起少年,小心地將藥汁一點點喂進去。剛喂完沒多久,少年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接著“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灘黑乎乎的穢物,裡麵還夾雜著幾片破碎的紫色花瓣。
“吐出來了!吐出來了!”李嵩喜極而泣。
雙經渡卻不敢鬆懈,又讓人用溫水給少年漱口,繼續喂甘草綠豆湯。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少年的抽搐漸漸停了,臉色雖依舊蒼白,嘴唇的紫黑色卻淡了些,脈象也比之前平穩了些。
“先生,犬子……這是沒事了?”李嵩小心翼翼地問。
“暫時穩住了,”雙經渡擦了擦額頭的汗,“但曼陀羅毒性霸道,還需再觀察一日。這期間隻能喝些米湯,不可進油膩之物。”
李嵩連連點頭,忙讓人去備米湯,又轉身對雙經渡作揖:“先生大恩,李某沒齒難忘!不知先生想要什麼賞賜?金銀珠寶?良田美宅?隻要李某有的,絕不吝嗇!”
雙經渡擺擺手:“大人言重了。醫者救人,本就不求回報。若大人真要謝我,不如日後多體恤百姓,少幾分苛捐雜稅,便是對我最好的賞賜。”
李嵩一愣,隨即鄭重地點頭:“先生此言,李某記下了。日後定當銘記。”
雙經渡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見少年氣息漸勻,便起身告辭。李嵩執意要派馬車送他回太醫院,他推辭不過,隻好應允。
馬車駛離李府時,雙經渡掀簾回望,見那朱門緊閉,心中卻無半分輕鬆。他知道,今日救了李尚書之子,雖得了一份人情,卻也徹底得罪了王醫丞。太醫院的日子,怕是要更難了。
他低頭看向袖中的《黃帝內經》殘頁,祖父的字跡在晨光中若隱若現:“醫道漫漫,非獨醫病,更需醫世。”
前路究竟如何?雙經渡輕輕歎了口氣。
“雙經渡此番得罪了王醫丞,往後在太醫院還能安穩立足嗎?且看下集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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