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集暗流洶湧
晨霧像一層薄紗，懶洋洋地裹著京城西角的濟世堂。藥香混著露水的清冽，從半開的窗欞裡鑽出來，在青石板路上漫開。雙經渡坐在案前，指尖搭在一位老丈的腕脈上，眼簾微垂，神情專注得像在研讀一部無字醫經。
“張老爹，您這是老毛病了，肝氣犯胃，得慢慢調。”他收回手，拿起狼毫，在泛黃的宣紙上寫下藥方，筆鋒間帶著幾分禪意的沉穩，“《內經》說‘怒傷肝，思傷脾’，您啊，少跟兒子置氣，比什麼藥都管用。”
老丈咧嘴笑了，露出沒剩幾顆牙的牙床：“雙先生說得是，我這臭脾氣，改，一定改。”
旁邊候著的幾個病患也跟著笑起來，醫館裡的氣氛緩和得像春日暖陽。可誰也沒留意，街角那棵老槐樹下，兩個穿著短打、眼神遊移的漢子，正死死盯著濟世堂的大門，像兩隻伺機而動的野狗。
這兩人是張萬貫新雇來的地痞，一個叫麻三，一個叫李四。昨日被巡街官差偏袒著放了，兩人非但沒收斂，反倒覺得有了靠山，腰杆硬了幾分。此刻，麻三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壓低聲音對李四說：“那姓雙的倒會裝好人，免費給人瞧病，我看就是沽名釣譽。”
李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張老爺說了，這姓雙的壞了他的好事，就得讓他在京城待不下去。一會兒等看病的人少了，咱們再過去鬨一場，這次得讓他吃點苦頭。”
他們正嘀咕著，濟世堂裡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是前幾日為雙經渡澄清謠言、跟他們起過爭執的菜販王二，正攥著拳頭，臉紅脖子粗地跟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理論。
“你小子彆在這兒胡說八道！雙先生的醫術那是沒得說，我娘的喘疾就是他治好的，分文沒要！”王二嗓門大，震得窗紙都嗡嗡響。
那尖嘴猴腮的漢子是張萬貫找來散布謠言的幫凶，此刻梗著脖子反駁：“誰知道是不是碰巧？我聽說啊，前陣子城南有個書生，就是被他治死的！”
“你放屁！”王二急了，伸手就要推他。
“怎麼回事？”雙經渡走了出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他目光掃過那尖嘴漢子，淡淡道：“行醫救人，問心無愧。若真有差錯，自有官府論斷，何必在此造謠生事？”
尖嘴漢子被他看得心裡發虛，嘴上卻不肯服軟：“我隻是聽說……聽說而已。”
“《金剛經》言‘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不誑語者’。”雙經渡緩步走到他麵前，眼神清澈如泉，“道聽途說，便四處散播，既傷人心，也損己德。你若有疾，我可為你診治；若隻為尋釁，還請離開。”
這番話不疾不徐，卻像一把軟劍，輕輕剖開了尖嘴漢子的偽裝。周圍的病患也紛紛附和，指責他不該亂說話。尖嘴漢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囁嚅了幾句，灰溜溜地跑了。
王二還在氣頭上，對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什麼東西！”
雙經渡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二哥，多謝仗義執言。但口舌之爭，不必掛懷。《金剛經》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謠言就像這晨霧，太陽一出來，自然就散了。”
王二撓了撓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還是雙先生有氣度。”
正說著，街角的麻三和李四交換了個眼神。麻三陰惻惻地笑了笑：“機會來了。”兩人捋了捋袖子，晃晃悠悠地朝濟世堂走來。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雙先生嗎？”麻三一腳跨進門，故意把嗓門扯得老高，“聽說你這兒能包治百病？那我倒要問問，我這‘窮病’，你治得了嗎？”
李四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天天裝模作樣給人免費看病，是不是暗地裡賺了什麼黑心錢？不然哪來的閒錢貼補？”
病患們見狀，都皺起了眉頭。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已經擼起了袖子，想把這兩個無賴趕出去。
雙經渡卻擺了擺手，平靜地看著麻三：“‘窮病’根源，或在懶，或在貪，或在癡。若肯勤勉，戒貪嗔，修善德，病自會好。至於我賺沒賺黑心錢，街坊鄰裡都看在眼裡，濟世堂的藥材賬目，隨時可查。”
“查賬？誰知道你那賬目是真是假！”麻三往前湊了一步，幾乎要貼到雙經渡臉上，“我看你就是個騙子，用些鬼話糊弄人！今天要是不給我們哥倆個說法，這醫館就彆想開了！”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掀藥櫃上的藥盒。
“住手！”一聲怒喝響起，李修遠的貼身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官差。原來李修遠擔心雙經渡出事，一早便派了人在附近照看，見地痞又來鬨事，趕緊去報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