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集:歲月回甘
春風拂過京城的街巷,卷起幾片新落的榆葉梅瓣,輕輕落在雙經渡醫館的青石板上。館內彌漫著淡淡的藥香,混合著舊書卷的氣息,讓人一踏進來,便覺心神安寧。
雙經渡坐在靠窗的案前,正低頭為一卷泛黃的《傷寒論》做批注。他鬢角已染了些霜白,眼角的紋路比幾年前深了些,可那雙眼睛,依舊清亮如秋水,帶著看透世事的溫潤。案上的青瓷筆洗裡,插著幾支狼毫筆,硯台裡的墨汁研磨得細膩,透著沉靜的光。
“師父,城西的王大娘送來一籃新蒸的槐花糕,說多謝您去年治好她孫兒的疹子。”藥童小竹端著個竹籃進來,臉上帶著孩童特有的雀躍。籃裡的槐花糕還冒著熱氣,甜香混著藥香,竟生出一種格外熨帖的暖意。
雙經渡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狼毫,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替我謝過王大娘,記得回贈她一瓶新製的薄荷膏,夏日快到了,蚊蟲多,用得上。”
“哎,知道啦!”小竹應著,又道,“對了師父,方才看到晉王殿下的馬車停在街角,想來是快到了。”
雙經渡微微頷首,目光落回案上的醫書,指尖輕輕撫過書頁上“治未病”三個字。這幾年,晉王倒是來得勤了。
不多時,門簾被輕輕掀起,晉王一身素色錦袍,緩步走了進來。他比從前清瘦了些,眉宇間的戾氣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和。他身後的隨從隻在門口候著,並未進來打擾。
“雙經先生。”晉王的聲音溫和,帶著幾分熟稔。
雙經渡起身相迎:“王爺今日來得早。”
“府中那盆墨蘭開了,想著先生或許喜歡,便帶了一株來。”晉王示意隨從將一盆墨蘭捧進來,翠綠的葉片間,綴著幾朵淡雅的紫花,香氣清幽。
“多謝王爺記掛。”雙經渡看著那墨蘭,眼中閃過一絲欣悅,“蘭生幽穀,不以無人而不芳,確是君子之姿。”
晉王在案旁坐下,小竹奉上剛沏好的雨前龍井,茶湯清澈,熱氣嫋嫋。他看著雙經渡案上的《傷寒論》,笑道:“先生還是這般,片刻不離醫書。”
“醫道無涯,稍有懈怠,便可能誤了病患。”雙經渡重新坐下,指尖在書頁上輕輕點了點,“前日看王爺的脈案,肝鬱之症已大好,隻是夜寐仍有些淺,近來可有思慮過甚?”
晉王聞言,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輕歎一聲:“不瞞先生,昨日朝議,陛下提及立儲之事,幾位皇子各有擁護者,朝堂上雖未明爭,暗流卻洶湧。我雖已不問政事,可畢竟身在皇家,聽著那些言語,夜裡難免有些輾轉。”
雙經渡靜靜聽著,待他說完,才緩緩道:“王爺還記得《金剛經》裡‘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嗎?世間事,如潮水漲落,若心隨潮動,便會被浪濤裹挾;若心能如磐石,任潮起潮落,自能安然。王爺如今已置身事外,又何必再為他人的紛爭擾了心神?”
他取過一旁的紙筆,寫下幾味藥:“這幾味藥能寧心安神,王爺回去後讓府醫煎了,早晚各服一次。更重要的是,睡前靜坐片刻,觀呼吸,斷雜念,試試?”
晉王接過藥方,看著上麵蒼勁有力的字跡,心中微動。當年被雙經渡點破“權欲攻心”時,他隻覺是奇恥大辱,恨不得將這人挫骨揚灰。可如今想來,若非那雙經渡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恐怕早已在儲位之爭中耗儘心血,落得個心悸而亡的下場。
“先生說的是。”晉王將藥方仔細折好,放入袖中,“是我著相了。”
兩人又閒談了些醫理禪語,從《內經》的“陰陽平衡”,到《金剛經》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話題流轉間,竟忘了時辰。直到街角傳來報時的更聲,晉王才驚覺已過了午時。
“不知不覺竟擾了先生這許久。”晉王起身告辭,“改日再向先生請教。”
雙經渡送至門口,看著晉王的馬車緩緩駛遠,消失在巷口。他站在階前,望著天邊的流雲,眼神悠遠。這世間的執念,如藤蔓般纏繞人心,能掙脫者,寥寥無幾。晉王能有今日的心境,已是難得。
回到館內,小竹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給那盆墨蘭換盆。見雙經渡進來,他仰起臉道:“師父,這蘭花真好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用心照料,自然能活。”雙經渡走過去,輕輕扶正蘭葉,“就像人心,若能時時拂拭,不惹塵埃,自會清明。”
小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想起一事:“對了師父,方才李修遠大人派人送來一封信,說他在江南巡查時,遇到一種怪病,想請您給看看方子。”
雙經渡接過信,拆開一看,眉頭微微蹙起。信中說江南水鄉近來流行一種病,患者起初隻是手腳發麻,隨後便會全身無力,甚至臥床不起,當地醫者束手無策。李修遠附上了幾份脈案和用過的藥方,卻都不見效。
“江南濕熱,恐是邪祟入絡。”雙經渡沉吟片刻,對小竹道,“收拾一下行囊,我們明日啟程去江南。”
小竹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師父要帶徒兒去江南?”他自小跟著雙經渡,還從未出過京城。
雙經渡笑了笑:“醫者當走遍四方,哪裡有病患,哪裡就該去。”他將信收好,目光落在窗外,仿佛已看到江南的煙雨,和那些在病痛中掙紮的百姓。
暮色漸濃,醫館的燈籠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透過窗紙,映出雙經渡整理醫書的身影。藥香在夜色中彌漫,與遠處的市井喧囂交織在一起,生出一種安穩的力量。
隻是,江南的怪病究竟是何根源?雙經渡此去,能否順利化解危難?
想知道《雙經問渡》的後事如何嗎?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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