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是板藍根!”石生的聲音裡難掩激動,眼眶都有些發熱。貨郎和婦人湊過來,見那植物果然和石生描述的一樣,也跟著鬆了口氣。
三人借著燈籠的光,在附近仔細搜尋,石縫裡、老樹下,但凡有陰濕的角落都不放過。石生一邊采挖一邊默念著雙經渡的話,每挖一株都特意留下一小半根須,讓其能再生根發芽。不知不覺間,天邊已泛起魚肚白,藥簍也沉甸甸的了。
“該回去了。”貨郎望著穀外,“再晚,怕是趕不上先生用藥了。”
石生點點頭,最後檢查了一遍藥簍——黃芩和板藍根都裝得滿滿當當,足夠應付廟中的急需。他扛起藥簍,感覺肩上的重量格外踏實,仿佛扛著的不是草藥,是破廟裡那幾十條人命的希望。
往回走的路似乎比來時更難走,石生的草鞋磨破了底,腳底板被石子硌得生疼,但他不敢停。他總想起雙經渡誦經時平靜的側臉,想起那些病患痛苦的呻吟,腳步便像被無形的力量推著,一刻也不敢耽擱。
快到穀口時,石生忽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咳嗽聲。他停下腳步,側耳細聽——聲音是從旁邊的山洞裡傳來的。貨郎也聽到了,有些害怕:“彆是……彆是山裡的精怪吧?”
石生握緊銅鋤:“不像,像是人。”他猶豫了一下,“我們去看看,萬一是迷路的采藥人,說不定能幫上忙。”
三人提著燈籠往山洞走去,越靠近,咳嗽聲越清晰,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喘息。石生撥開洞口的藤蔓,燈籠的光照進去——洞角蜷縮著一個老翁,衣衫襤褸,麵色蠟黃,正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身邊還放著一個空了的藥簍。
“老人家,您怎麼了?”石生上前輕聲問。
老翁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滿是警惕:“你們是……誰?”
“我們是來采藥的,要回去救城裡染疫的人。”石生指了指藥簍,“您是不是也生病了?”
老翁聽到“染疫”二字,眼神猛地一縮,掙紮著要往後縮:“彆過來!我……我沒染疫,我隻是著了涼……”
貨郎在旁低聲道:“看他這樣子,怕是也中了招,咱們快走吧,彆被染上了。”
石生卻沒動,他想起雙經渡說的“眾生皆苦”,蹲下身問:“老人家,您是不是也在找藥?您看,我們采了黃芩和板藍根,能治溫瘧的。”
老翁的目光落在藥簍上,喉結動了動,咳嗽得更厲害了:“我……我兒子在城裡染了病,我來采藥給他治,可找了三天,也沒找夠……”他說著,渾濁的眼淚便滾了下來,“城裡的藥鋪都關了,官府不管我們,我隻能自己來……”
石生心裡一酸,從藥簍裡分出一小捆黃芩和板藍根,遞給他:“老人家,這些您拿著,先回去救您兒子。”
老翁愣住了,看著石生手裡的草藥,又看看他滿是泥汙卻真誠的臉,嘴唇哆嗦著:“這……這怎麼行?你們也要救人……”
“夠用的。”石生把草藥塞進他懷裡,“我師父說,救人不分先後,能多救一個是一個。您快走吧,天亮了山路更不好走。”
老翁捧著草藥,突然老淚縱橫,對著石生深深鞠了一躬:“好孩子……你是活菩薩啊……”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穀南坡的斷崖下,長著一大片板藍根,就是路不好走,你們……你們可以去那兒采,夠你們用的!”
石生眼睛一亮:“真的?”
“我還能騙你嗎?”老翁抹了把淚,“我在這兒守了三天,都記著呢。快去吧,彆耽誤了救人。”
三人謝過老翁,按他指的方向往穀南坡趕。果然,在斷崖下的背陰處,密密麻麻長著一片板藍根,綠油油的葉片在晨光裡閃著光。石生看著那片草藥,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原來這世上,善良真的能傳遞,就像這草藥一樣,隻要留著根,就能蔓延出一片生機。
他們抓緊時間采挖,不多時就把藥簍裝得滿滿當當。石生望著東方升起的朝陽,把銅鋤扛在肩上,腳步輕快地往虢州城的方向走去。他仿佛已經看到,破廟裡的病患喝下藥湯,漸漸好轉的模樣。
可他沒注意到,斷崖上方的岩石上,幾隻烏鴉正盯著他們,發出幾聲嘶啞的叫。而通往城裡的路上,幾個手持棍棒的人影,正擋住了去路。
石生他們能否順利帶著草藥返回破廟?擋住去路的人影又是誰?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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