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經渡點點頭，提著藥包，邁步踏入這朱門高牆。府內的青磚地掃得乾乾淨淨，卻隱約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味，混在檀香裡，透著股說不出的壓抑。穿過回廊時，見幾個仆役低著頭匆匆走過，臉上都帶著驚惶，像是怕踩碎了地上的影子。
刺史正坐在正堂的太師椅上，手指敲擊著桌麵，發出的聲響。他約莫五十多歲，兩鬢斑白，官服雖整齊，眼底的紅血絲卻藏不住。見雙經渡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聽說你有法子治疫？
非是治病，是渡厄。雙經渡站在堂中，不卑不亢，《黃帝內經》有雲：上醫治未病，中醫治欲病，下醫治已病。如今虢州之疫，已非單靠湯藥能解，需得醫政、醫民、醫心三管齊下。
刺史終於抬眼，目光像淬了冰：本官聽不懂你這些虛文。直說吧，要多少銀子？多少人手？
不要銀子，要糧倉。雙經渡迎上他的目光，百姓饑餓，脾胃虛弱，正氣不足，病邪更易入侵。開放糧倉，煮粥賑民，是為醫政。
刺史的手指停在桌麵上，臉色沉了沉：糧倉是朝廷的，你說開就開？出了差錯，你擔待得起？
擔待不起，但刺史大人能。雙經渡的聲音平穩得像一潭深水，若疫情蔓延，百姓流離，朝廷追責，大人的烏紗帽保得住嗎？若及時救治，控製疫情，便是大功一件，大人覺得哪個更劃算？
刺史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手指在桌麵上掐出幾道印子。李幕僚在一旁低聲道：大人，府裡已經有三人染病了，再拖下去......
第二件呢？刺史打斷他，語氣裡帶著不情願。
要地方。雙經渡道，需將城東廢棄的驛站改造成隔離區，輕症者居左，重症者居右，醫護者居中，避免交叉感染。此乃《內經》所言避其毒氣，天牝從來，是為醫民。
又要糧倉又要地方，你倒是敢開口。刺史冷笑一聲，若是隔離區成了新的疫源地，你拿什麼賠？
雙經渡從藥包裡取出一小捆艾草和幾塊硫磺：每日辰時、酉時，以艾草、硫磺熏房，穢物須焚燒後深埋，飲用水必煮沸方能飲用。這些法子，《內經》早有記載，大人可派人監督，若無效，渡心任憑處置。
他將艾草放在案上，一股清苦的香氣慢慢散開，衝淡了堂中的壓抑。刺史盯著那捆艾草，像是在掂量它的分量。
第三件呢？他的聲音低了些。
要人心。雙經渡的目光掃過堂外，仿佛能穿透高牆，看到破廟裡那些掙紮的生命，如今城中流言四起，說什麼疫鬼索命，百姓惶恐，更難醫治。需得讓痊愈者現身說法，讓眾人信醫不信鬼。《金剛經》言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心安定了，病邪自退，是為醫心。
刺史沉默了，手指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反複摩挲。堂內靜得能聽見香燭燃燒的聲，每一聲都像敲在人心上。
許久，他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好！本官就信你一次！糧倉可以開，但隻給糙米；驛站可以用，但人手得你自己找；至於人心......若你搞不定，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雙經渡躬身一揖：謝大人。渡心隻求能救一人，便算一分功德。
彆高興得太早。刺史盯著他，眼神銳利如刀，三日內，若疫情沒有好轉，或者府裡再添一個病患，你和你那破廟裡的人，一個都彆想好過！
走出州府時，暮色已濃，街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線下，能看到不少百姓蜷縮在牆角，眼神空洞。雙經渡提著藥包往回走，腕上的布護腕仿佛更暖了些。
他知道，這隻是第一步，刺史的允諾像薄冰，隨時可能碎裂。但至少，破廟裡的人有了一線生機，那些在黑暗中掙紮的眼睛，或許能看到一點光了。
風穿過街巷，帶來破廟方向隱約的藥香。雙經渡加快了腳步，他仿佛能看到石生焦急的臉，看到周老婦拄著拐杖在門口張望的身影。
前路依舊難行，但隻要心有所向，便無畏風霜。
想知道雙經渡能否在三日內穩住疫情？且看下集分解。
喜歡雙經問渡請大家收藏：()雙經問渡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