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館安頓好,張指柔見周嫻香準備出門,便攔住她說:“今天直接去飯館吃飯,省得再去買了。”周嫻香不同意,搖頭說:“柔兒,飯店吃得貴,還是買回來好。再說,簡步大師又發燒了。”
張指柔聽了,點頭不再堅持,忙去看簡步,見他精神萎靡,一摸腦門,體溫還不低。趕忙叫來冷雙顯,帶著簡步去看醫生。
醫生檢查後,說簡步沒有大礙,隻是剛剛受傷不久,又去了趟老家,一直沒有休息好。給他開了幾天外敷內服的藥,讓多多休息就可以恢複。
等三人回到旅館,周嫻香帶著梁有餘,已經買了晚餐回來。
她先給簡步端了一碗,說道:“蒸餃和餛飩,是鄭縣‘京都老蔡記餛飩館’的,大師開開胃。”見簡步還能吃得下,也放了心。
吃著餛飩,張指柔對梁有餘說:“師傅你看,老蔡餛飩也叫玻璃餛飩,精粉做的麵皮,煮出來的餛飩透著亮;老蔡蒸餃也叫‘鬆針蒸餃’,上籠蒸的時候,用鬆針鋪底,蒸餃吃上去有鬆葉的清香。這麼講究的餛飩蒸餃,有一種說法形容其妙處,‘出門百步外,餘香口中留’,你想想它們有多好吃!”
梁有餘聽了點頭,有意去搶豆豆碗裡的餛飩,豆豆搶不過,就去搶他的蒸餃,老小兩人,邊吃邊鬥,玩得開心。
吃完飯,簡步先睡了,張指柔、冷雙顯、周嫻香和梁有餘商量後麵的行程。豆豆小睡了一會兒,抄寫好《千字文》,就開始在院子裡背誦: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果珍李柰,菜重芥薑。
……”
聽著豆豆的聲音,張指柔對冷雙顯、梁有餘說:“從豆豆的記憶片段去分析,根本猜不出他讀的什麼專業。”
冷雙顯聽了,邊想邊說:“清末民初,留日學生學習的專業非常廣泛,從政治、文史、軍事到理工、農科、醫科,以至音樂、美術,應有儘有。一直1928年以後,留學歐美漸成風氣,學習的專業,又以更為先進的軍事、理工學科為主,留日學生的人數,才逐漸減少到1000人左右。”
他又說:“豆豆說過,在日本留學期間,他特彆喜歡吃小龍蝦。小龍蝦是1918年傳到日本的,就算1920年以後,才爬上了老百姓的餐桌,豆豆能吃著小龍蝦留學,時間應該在1920年到1928年之間。”
梁有餘聽了,點頭說:“這樣,就可以推斷出,豆豆的前世最多24歲。”
見周嫻香不解,他又說:“理由是:我們中國人,一般在16歲高中畢業後,才去國外留學。豆豆前世的出生年份,應該用1920年或者1928年,各減去16年,大約在1904年到1912年之間。這樣,就可以知道,豆豆的前世最早在1904年出生,那個時候,他最多24歲。”周嫻香聽了,還是沒反應過來,笑著搖了搖頭,出門去忙。
冷雙顯見了,輕輕一笑,點頭說道:“不錯,以20歲左右的年紀,在1920年1928年期間留學日本,已經是日本留學潮的後期,那個時候,留學生學得最多的專業是日文、軍事和理工等學科。”
梁有餘點頭說:“我給他檢測日文,發現他的水平一般般,他學的專業,應該是軍事和理工,不是日文。”
張指柔聽了說:“通過這些分析,我們就能對他進行後期的教育規劃了,希望有一天,他能恢複全部的記憶。”
她又說:“我還發現,豆豆的學習習慣非常好,能夠自我管理,他前世的家教、社教環境,應該都不錯。”眾人點頭,又聊了一會,各自去忙。
第二天,簡步醒得很早,梁有餘去摸了摸,見他已經退燒,便一起洗漱。
兩人剛走進院子,就見周嫻香和張指柔從旅館外進來,她們去火車站廣場,買了一些壇子肉燜餅、小米粥和雞蛋湯回來。
不一會兒,冷雙顯和豆豆也洗漱了來,豆豆一邊分早餐,一邊說:“周媽媽,我要是會預言,就知道你幾點鐘起床,天天都跟你去買早餐。”
周嫻香聽了笑道:“會預言有什麼好?”豆豆笑著說:“技不壓身。”大家聽了,都誇他人小心大。
吃完早飯上了車,周嫻香聽說開到漢口還有兩天的路程,讓梁有餘慢慢開,分三天開到,好讓簡步大師多出一天時間,住進旅館休息。
梁有餘正想點頭,豆豆接話說:“可以,三天後到漢陽,才第九天,不耽誤我和佳佳比賽。”見他心思在比賽上,眾人又笑。
看了看地圖,簡步建議在駐馬店和信陽各停一次,眾人同意,加滿了汽油,開上了去駐馬店的大路。
今天,簡步的狀態特彆好,逗笑道:“豆豆,在我看來,除了周媽媽的本事你學不會,其他沒有你不會的。你會唱歌,會數學,會國文,會英文,會日文,一路上還懂得了不少曆史、地理、時勢知識。隻可惜,有一樣本領,你還沒開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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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聽了問他,簡步說:“學體育啊!你知道日本人叫我們什麼嗎?東亞病夫!清朝末年,鴉片在我國泛濫,中國人因吸食鴉片,身體柔弱,不堪一擊,被外國人的輕視。一直以來,有識之士痛定思痛,主張國民對症下藥,鍛煉身體,遠離鴉片。”
見豆豆聽了似懂非懂,他又說:”“今年7月8日,我國派出了短跑選手劉長春、教練宋君複,遠赴美國洛杉磯參加了第十屆奧運會,這是我國選手首次參加奧運會,但是,在預賽中就被淘汰,沒能進入決賽,更沒能獲得獎牌。相信總有一天,通過強身健體,一定有更多的中國選手參加奧運會,中國人也一定能拿到奧運會金牌!”
接著,簡步大師又講了一些奧運會知識,豆豆聽了說:“我先和佳佳比賽,拿到勝利,再和日本人比賽,拿到金牌。”
見豆豆說什麼事,都想著與侯佳佳比賽的事,梁有餘想扭轉一下,便點頭說:“和日本人比賽,不但要敢於贏,還要善於贏。”
豆豆聽了,睜大了眼睛,側耳傾聽,梁有餘見了又說:“爺爺給你講兩件事:第一件,發生在今年2月27日,上海有一個汽車司機叫胡阿毛,被日軍強迫開車運送軍火,行駛到黃浦江邊時,他故意將車開入江中,以死報國;第二件,發生在今年4月29日,駐上海的日軍,在虹口公園舉行慶祝‘天長節’集會及閱兵儀式,朝鮮人尹奉吉在檢閱台安放了炸彈,日本上海派遣軍總司令白川義則、日本居留會會長河端被炸死,日駐華大使重光葵等人受重傷,最後,尹奉吉被日本人抓捕,估計不久,就會被日本人殺死。這兩個故事,既讓國人解氣,也讓國人難過。找日本人報仇雪恨,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豆豆聽了,眼睛濕潤,昂起頭說:“簡伯伯,梁爺爺,等我長大了,一定要發明遙控炸彈,讓胡阿毛和尹奉吉這樣的大英雄,離日本人遠一點,再去遙控炸彈爆炸,日本人就抓不住他們了。”簡步和梁有餘聽了點頭。
周嫻香走進來,正好聽到豆豆的話,笑道:“除了遙控炸彈,還要在植物、動物、美食、自然、家務上搞發明創造,都能拿金牌。”豆豆聽了,假裝累得暈倒,大家見了大笑。
中午,眾人來到了許昌縣城,張指柔點了燴麵,冷雙顯吃得又多又快,見眾人看著新鮮,他說:“我出生在南方,習慣吃米飯,不習慣吃麵。今天吃了這碗燴麵,真的心滿意足啊!”
張指柔遞給他手帕,笑道:“晚上到了駐馬店,吃了汝南麻辣涮牛肚、確山涼粉後,再來一碗粉漿麵條,你就能感受河南麵食的另一種魅力。”
梁有餘聽了問:“明天還有什麼好吃的?”周嫻香笑道:“梁大哥,柔兒早就給你安排了。明天吃信陽的固始鵝塊和臘肉悶鱔魚,後天早上喝羅山大腸湯和胡辣湯。”
她又說:“這次出來,柔兒在香山慈幼院學的烹飪課起了大作用。”張指柔拿出一本書,在梁有餘眼前一晃,笑道:“師傅,這本《民國吃家》,是關於美食的故國風情錄,它從美食寫到食事,從食事寫到人生,裡麵包含了名人的飲食情趣,食物的典故內涵,人與食物的繾綣深情,久遠的曆史風貌,亙古未變的生活氣息。你想不想把它們吃個遍?”
梁有餘聽了,誇張地舔著嘴唇,不停地點頭,豆豆也跟著學,張指柔見了,又笑道:“師傅,那你要向豆豆學習,做個乖寶寶,我說什麼,你就要聽什麼。”梁有餘點頭說:“吃遍天下,死也值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聽的?!”大家聽了都笑。
第三天中午,眾人來到了漢口,先找了間旅館住下,一打聽才知道,武漢根本就沒有漢陽鋼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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