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彆饞,
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粥,喝幾天,
哩哩啦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煮煮肉,
二十七,殺年雞,
二十八,把麵發,
二十九,蒸饅頭,
三十晚上玩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離1934年春節,還有十天時間。查禁了五年,民國政府終於開禁,安排了三天假期,讓老百姓過農曆春節。
漢口的王家巷碼頭,和平日相比,大大小小的船隻多了不少,南來北往的人多得擠不動,五年裡積攢下的過年熱情,一下迸發了出來。
停靠在碼頭的一艘白色客運汽輪,一老一少正站在三層甲板上。他們身邊不遠,站著四個侍衛,腰裡彆著手槍。
念童謠的男孩兒,五六歲的樣子,頭戴一頂黑色的瓜皮帽,紅頭繩紮著根“百歲辮”,身穿黃印花的絲綢棉襖,配著藍絲麵的棉褲,腳蹬一雙虎頭鞋,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討人喜歡。
那老者,五十掛零的年紀,戴一副黑色圓框眼鏡,身穿一套深棕色的錦緞衣褲,腳踏一雙黑色棉布鞋,手裡拿著一塊懷表,一邊看表,一邊聽男孩兒念童謠。
等男孩兒念完,老人把手裡的懷表一掐,說道:“不錯,小虎這次背得又好又快,一個字也沒錯,隻用了半分鐘時間。”小虎聽了,高興地說:“爺爺,小虎背過童謠了,爺爺也要背一個。”
老人把小虎攬進懷裡,笑道:“爺爺老了,背童謠像什麼話?”老人指著正在登汽輪的人,對男孩兒說:“小虎,看到那兩個小和尚了嗎?爺爺給你講個民諺吧,《三個和尚沒水喝》。”
小虎看了看說:“好啊!爺爺快講。”老人見了,笑著說起來:“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麵有個小和尚,天天挑水喝;幾天後,來了第二個小和尚,他們就抬水喝;又過了幾天,又來了第三個小和尚,他們誰都不願意挑水、抬水給彆人喝。結果啊,三個小和尚都渴死了!”老人講完,發現小虎沒在聽,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兩個小和尚。
老人看了看小和尚,用手在小虎眼前揮了揮,問道:“小虎,在看什麼?”小虎回過神來,對老人說:“爺爺,你看那個小一點的和尚,不是三好職校的豆豆嗎?”
老人手打涼棚看了看,說道:“好像是的,他怎麼貼了膏藥,嘴歪眼斜的,受傷了?”小虎聽了,掙脫了老人,拉著他就下樓,老人拗不過,兩人迎著小和尚走去。
兩人走到小和尚麵前,小虎問:“你是豆豆嗎?我們看過你表演,太好玩了。”
小和尚一笑,問道:“我就是蒙豆豆,你是誰啊?”小虎說:“我是小虎,大名叫宗渝虎,這是我爺爺,叫宗懷仁,我們要去南京看我外公。”
豆豆給宗懷仁施了禮,伸手指著另一個小和尚、西裝革履的紳士和酒糟鼻子等幾個隨從說:“這是左良耳哥哥、商首夫哥哥和他們的隨從,我們也要去南京,陪商首夫哥哥看病。”
宗渝虎與眾人見了禮,問豆豆:“佳佳呢?”豆豆說:“她沒有一起來。”
宗渝虎點頭,看著宗懷仁說:“爺爺,我要和豆豆玩。”宗懷仁笑道:“還不知道豆豆願不願意呢?!”豆豆聽了,忙說願意,小虎見了得意,說道:“就知道豆豆願意。”
商首夫看了看宗懷仁的四個侍衛,心想:“這一小一老來頭不小,也許可以幫助我們逃跑。”想到這兒,他走上前,笑道:“宗前輩,就讓孩子們玩一會兒吧!”
宗懷仁點頭,作了自我介紹,然後說:“我們住在第三層,你們呢?”商首夫說:“我們也住在三層。”兩個孩子聽了,齊聲歡呼,手牽著手上了三層,左良耳等人緊跟在後麵,宗懷仁帶著侍衛,和商首夫走在最後。
上了第三層,眾人安頓好行李,客輪一聲長鳴,緩緩地離開了碼頭,向長江下遊開去。
客艙裡,豆豆和左良耳打開治療箱,給商首夫做起了艾灸和推拿,宗小虎和宗懷仁過來看稀奇。
等治療結束,大家去了甲板,兩個孩子在一起玩,左良耳已經十四歲,對他們玩的東西不感興趣,和酒糟鼻子等人站這一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