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峻看了看他,反問道:“還要交待什麼?
等收了下個學期的學費,給靳裕覺打個電話,就一走了之!”
竇開渠聽了,頗為躊躇,問道:“你就不怕,教育局過來找你?”
郭天峻拿出口袋裡的賬單,往她手上重重一放,說道:“還怕他們找我?
他們不找我,我還要找他們呢?
這個學期,短短的半年,法幣就貶值了三分之二。
我們貼進去的錢,遠遠超過那點學費!
每次找他們要錢,他們不是推諉,就是搪塞。
要不是還戀著捐的官,早就走人了!”
竇開渠接了賬單,想了想,接著問:“你這麼說,是下決心放棄了?”
郭天峻聽了,眼含熱淚,仰天長歎道:“內戰越打越凶,一下也停不下來。
和平時期捐官,還能照顧家族生意;
戰爭年代棄官,就是保全家族生意啊!”
竇開渠見他傷心,也觸到了自己的傷心處,邊想邊說:“遲棄不如早棄!
再這樣拖到年底,法幣還不知要貶值多少?!”
郭天峻聽了,點頭說:“目前,國府正在醞釀金圓券改革。
我們最多再堅持兩個月,看一看形勢。
如果不行,就收了錢走人。”竇開渠聽了,遲疑著點頭。
兩人相互扶持著,回了房間。
地火事件以後,郭天峻生了一場大病。
之後,雖已痊愈,也總稱病在家,很少去學校。
好在,學校裡,有芮康城在勉力維持,對日常的教學工作,沒有太大的影響。
放寒假之前,郭天峻隻去過學校兩次。
第一次到學校,是去接待靳裕覺副局長。
他以為,通過爭取,能讓教育局給學校發些補貼。
結果發現,靳裕覺知道他有退意,是給來鼓勵他,讓他堅持辦學的。
送走了靳裕覺,他便下了離職的決心,隻等收了下學期的學費。
第二次到學校,是在元旦之前。
全校師生大會上,郭天峻著重強調了繳納下學期學費的事。
他要求,學生必須在1948年1月31日之前,以一半大洋、一半法幣的比例,繳納學雜費。
否則,學校將予以勸退。
會後,有很多師生,對繳納學雜費的時間,提出了異議。
要求按照慣例,應該在下學期開學之前繳納。
等眾人去找郭天峻的時候,他早已經回了家。
1948年元旦假期,與星期天連在一起,學校放假四天。
蒙豆豆、邱達光和章文櫻提前打來電話,準備回懷仁學校後院,過這個超長的假期。
接到電話,芮康城牽頭,邀請了齊飛白夫婦、蒙得一夫婦、武中泉夫婦、時鋒夫婦、溫可可一家、秦司遠一家、王守常一家、童家兄妹以及童俊的女友沙浣煙,準備請大家一起,來7號大院熱鬨一下。
托兒所放假後,周嫻香、葉雙枝、侍茗孝整理了會客室和托兒所。
空出邱達光、齊飛白、武中泉、關鋒、童家兄妹以及沙浣煙等人的住處。
元旦這天,眾人早早地來到後院。
最後進門的,是童家兄妹和沙浣煙。
馮照山招呼他們進來,正準備關門,童麗笑道:“馮叔叔,你想把懷仁學校的大恩人,擋在門外嗎?!”
馮照山聽了,忙出門去看。
見開車帶他們來的小夥子,是帶著部隊,來搭建懷仁學校的江騰衝排長!
馮照山趕忙迎上前,與他打招呼。
江騰衝知道他腿腳不好,扶著他一起進了門。
眾人見江騰衝,跟著童家兄妹、沙浣煙一起進來,又驚又喜,紛紛與他見禮。
童俊聽了他們對江騰衝的稱呼,故意賣關子說:“各位,今天來的,可不是江排長啊!”
見眾人不解,沙浣煙對江騰衝笑了笑,說道:“江科長,你還不老實交代?!”
江騰衝聽了,紅著臉,給芮康城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說道:“報告芮校長,本人江騰衝,現供職於南京工務局第三科,報告完畢!”
眾人見他穿著便裝,行著軍禮,顯得不倫不類,大笑起來。
童麗的臉上,像是掛不住,白了他一眼,說道:“不報告,你就不會說話啊!”
芮康城見兩人神情親昵,馬上笑道:“讓我來猜猜!
今天的江兄弟,身份既不是江排長,也不是江科長,而是童麗的先生!”
童俊聽了,不等江騰衝回答,學著他的樣子,敬禮報告道:“報告芮校長,我們四個人,去年年底,已經結了婚。報告完畢!”
眾人聽了,笑聲、恭喜聲不斷。
一陣熱鬨過後,江騰衝說了自己的經曆。
原來當年,在部隊開拔前,他意外受了傷,留在南京治療。
後來,兵役期滿,就留在了工務局工作。
不久,經童達光牽線,開始與童麗戀愛,後來結了婚。
眾人聽了,均為兩人高興!
梁有餘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讓梁九斤扶著,慢慢地走過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看了看他們四個,把手一伸,說道:“結婚……好啊,喜……糖!”
沙浣煙見了,忙拿出準備好的糖包,遞給他說:“梁爺爺,這是專門留給你的喜糖。”
梁有餘拿了喜糖,也不道謝,讓梁九斤扶著,找蒙不遲去玩了。
齊飛白看著梁有餘的背影,見他在待人接物方麵,恢複得還不儘如人意。
邊想邊歎,說道:“看來,在體力和智力上,梁前輩的恢複,不是很均衡啊!”
周嫻香點頭說:“誰說不是,整天就知道和九斤、不遲在一起瘋!”
秦關意搖頭,笑道:“梁前輩可不是瘋,是在教蒙不遲認各種東西。”
周嫻香撇了撇嘴,不屑地說:“有什麼好認的?長大了自然知道。”
芮康城想了想,笑道:“我倒是覺得,梁前輩不是在教不遲。
他是對九斤和不遲這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