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的輪廓已在暮色中隱約可見,如同蟄伏的巨獸。劉裕率領的義軍先鋒,卻在城西這片皇家園林的廢墟中,遭遇了桓玄麾下悍將吳甫之率領的數千精銳的伏擊!戰鬥爆發得猝不及防,義軍前鋒受挫,被逼入這片殘破的宮苑之中,依托斷牆殘垣苦苦支撐。
“放箭!壓住他們!”吳甫之的吼聲在火光中傳來。叛軍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飛蝗,從高處和四周的陰影中潑灑而下,將義軍壓製在幾處相對堅固的殿基和假山之後。每一次試圖突圍,都伴隨著慘重的傷亡。形勢岌岌可危。
劉裕伏在一堵半塌的宮牆後,玄色戰袍上濺滿了泥點和血汙,臉上也有一道被碎石劃破的血痕。他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戰場,迅速判斷著局勢。身邊的親兵不斷倒下,士氣在重壓下開始動搖。
“將軍!賊兵勢大,援軍未至!硬衝恐…”一名親衛什長焦急地低吼,話未說完,一支勁矢“噗”地射穿了他的咽喉!鮮血噴濺在劉裕的戰袍上。
劉裕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看向叛軍陣後,那裡是吳甫之的將旗所在,周圍囤積著大量引火之物草料、廢棄的木質宮室構件),顯然是叛軍自己準備的,或許是為了火攻,或許隻是堆放。更遠處,一條引水入園的石渠蜿蜒而過,水量充沛。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在劉裕腦中成型!
“陳衍!”劉裕的吼聲壓過箭矢呼嘯。
“卑職在!”陳衍從另一處掩體後翻滾過來,左肩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下痛得他齜牙咧嘴,但眼神依舊銳利。他一直在劉裕附近護衛,目睹了戰局的凶險。
“看到賊將旗下那些引火物了嗎?還有那條石渠!”劉裕語速極快,手指向目標,“我需要二十七匹快馬!二十七罐猛火油!二十七名敢死的兄弟!趁亂,繞到他們後麵,火焚其輜重,決石渠之水淹其陣腳!敢不敢?!”
二十七騎!衝擊數千敵陣的後方!這無異於自殺!
但陳衍沒有絲毫猶豫,眼中反而燃起一股決絕的火焰:“有何不敢?!卑職請命帶隊!”
“好!”劉裕重重一拍陳衍的肩膀恰好拍在傷處,痛得陳衍眼前一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激賞和托付生死的信任,“火油和兄弟,立刻去準備!我親自帶人,為你們撕開正麵缺口!”
命令被迅速傳達。很快,二十七匹精選的戰馬被牽來,馬嘴被勒住防止嘶鳴。二十七名最剽悍、最悍不畏死的北府老兵其中就包括魏大勇!他獨臂無法持矛,卻能用嘴叼著點燃的火把!)沉默地集結,每人馬鞍旁都掛著一罐密封的猛火油。陳衍也翻身上馬,將劉裕的環首刀咬在口中,空出的右手緊握一支浸滿火油、裹著油布的長矛。
“虎賁營!隨我——殺!”劉裕翻身上馬,高舉長槊,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他不再隱藏,率領身邊僅存的精銳親衛,如同一柄燒紅的尖刀,朝著叛軍正麵看似最厚實的防線,發起了決死的反衝鋒!
“殺!殺!殺!”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瞬間爆發!劉裕身先士卒,長槊所向,人馬俱碎!他的勇猛瞬間吸引了叛軍絕大部分的注意力和火力!箭矢、石塊如同暴雨般砸向這支“送死”的突擊隊!
就在這正麵戰場陷入最慘烈絞殺的刹那!
陳衍猛地一夾馬腹!“走!”他低吼一聲,率領二十七騎死士,如同二十七道無聲的黑色閃電,借著夜色的掩護和戰場混亂的噪音,從側翼一處被炸塌的宮牆缺口,悄無聲息地繞了出去,沿著園林外圍的陰影,直撲叛軍陣後!
風在耳邊呼嘯!心跳如同擂鼓!陳衍能清晰地感受到座下戰馬肌肉的賁張和身後兄弟們粗重的喘息。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接近,卻又被一股破釜沉舟的豪氣所驅散!
叛軍的後陣果然相對鬆懈。當二十七騎如同鬼魅般突然從陰影中殺出,直撲那堆積如山的引火物時,守衛的士兵甚至沒反應過來!
“擲油!”陳衍怒吼!
二十七罐猛火油被奮力擲向草堆、木料堆!
“點火!”魏大勇用嘴叼著的火把,猛地甩頭拋向油罐落點!
“轟——!!”
衝天的烈焰瞬間爆燃!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堆積的引火物如同巨大的火炬般熊熊燃燒起來!熾熱的火焰和滾滾濃煙衝天而起,瞬間吞噬了叛軍後陣!
“敵襲!後麵!後麵!”叛軍後方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亂!
“決渠!”陳衍毫不停留,馬鞭指向那條石渠!幾名死士立刻下馬,用攜帶的簡陋工具和蠻力,瘋狂地破壞著石渠的薄弱處!
“轟隆!”水流瞬間衝破束縛,如同脫韁的野馬,咆哮著衝向陷入混亂的叛軍陣腳!水火交攻!後陣徹底崩潰!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將軍!後…後麵起火!水…水淹過來了!”前方的叛軍也陷入恐慌,攻勢瞬間瓦解!
“撤!快撤!”火光映照下,吳甫之驚惶失措的臉扭曲變形,他再也顧不上圍殲劉裕,慌忙下令撤退。叛軍陣型大亂,自相踐踏,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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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戰機,率軍全力掩殺!一場伏擊戰,竟演變成了對叛軍的反包圍和殲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