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朱門驚雷_寒旌映長安:從北府小卒到天下共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06章 朱門驚雷(1 / 1)

長江劫船大捷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遍大江南北。“鐵浮屠”刀箭難傷、甲鳴如雷的恐怖威名,更是在建康城中被渲染得如同鬼神附體。北府軍的兵鋒已直指石頭城,建康城內人心惶惶,暗流洶湧。曾經依附桓玄的門閥世家,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亟需尋找新的出路。

琅琊王氏府邸,烏衣巷內最顯赫的所在。高門深院,畫棟雕梁,仆役如雲,依舊維持著百年門閥的體麵與矜持。然而,府內書房的氣氛卻凝重得如同結冰。當代家主王謐王導曾孫)與其核心族人、姻親謝混謝安之孫)等人圍坐,麵色陰沉。案幾上,兩份文書如同燒紅的烙鐵:

一份是桓玄措辭嚴厲的“勤王詔”,要求王氏即刻征發族兵、獻出家財助戰,違者以叛逆論處。

另一份是劉裕密使昨夜送來的“安民告示”,許諾保全王氏宗族產業,並隱約提及“共治”之可能。

“桓玄暴虐,窮途末路,強征豪奪,此乃取死之道!”一位族老憤然道。

“可劉寄奴出身寒微,性如虎狼,他麾下那‘鐵浮屠’更是凶名赫赫…與之謀,豈非與虎謀皮?”另一位族老憂心忡忡。

“共治?哼,寒門庶子,也配與我琅琊王氏共治天下?”王謐的嫡子王劭年輕氣盛,滿臉不屑。

就在這僵持不下、進退維穀之際,府邸外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沉重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金屬甲片摩擦碰撞的獨特“嘩啦”聲,如同冰冷的潮水拍打著朱漆大門。

“報——!”管家連滾爬爬衝進書房,麵無人色,“家…家主!北府…北府軍!來了好多人!堵在府門外了!”

王謐霍然起身:“何人領兵?劉寄奴親至?”

“不…不是劉裕,”管家聲音發顫,“是…是那個陳衍!帶著…帶著幾十個…鐵浮屠!”

“陳衍?!”王謐瞳孔驟縮。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從獻犁被棄的旁支棄子,到京口匠營的“寒門刃”,再到如今北府軍中聲名鵲起的技術主官和“鐵浮屠”的締造者!他親自上門,還帶著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重甲兵?

“開…開中門!”王謐強自鎮定,但聲音已有些變調。他知道,這是劉裕最直接的、不容回避的“詢問”。選擇,就在此刻!

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門外,並非想象中殺氣騰騰的軍陣,隻有三十名身披筒袖鎧、外罩染塵號衣的北府重步兵,如同鐵鑄的雕像般分列兩排,沉默矗立。陽光照在他們布滿刀痕斧印、凹陷變形的甲片上,反射出冰冷而粗糲的光澤。甲片上殘留的暗紅血漬、泥土與硝煙的混合氣息,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江上那場血腥廝殺。

陳衍站在門階下,沒有披甲,隻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普通軍士布袍。但他身後,兩名身材格外魁梧的鐵浮屠戰士,卻如同兩座移動的鋼鐵堡壘,抬著一副沉重的擔架。擔架上不是人,而是一套被特意挑選出來的筒袖鎧——胸甲處有一道被巨斧劈開的猙獰裂口,深可見內襯,肩甲被砸得嚴重變形,臂甲上密密麻麻的箭矢撞擊凹痕和白點如同麻子,整副鎧甲浸透了乾涸發黑的血汙既有敵人的,也有穿戴者的),散發著濃烈的鐵鏽和血腥混合的氣息。

這副鎧甲,就是江上血戰的見證,是“鐵浮屠”威名最直觀、最震撼的注腳!

陳衍目光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禮節性的謙遜,向迎出門來的王謐微微拱手:“末將陳衍,奉鎮北將軍劉裕)之命,特來拜會王司徒王謐官位),呈上將軍問候,並代詢司徒對建康未來之‘安’、‘危’二途,作何思量?”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

王謐看著陳衍,看著那副被抬進來的、如同剛從地獄熔爐裡撈出來的恐怖鎧甲,又看看門外那三十尊沉默的鐵塔,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劉裕沒有親自來,沒有大軍圍府,隻派了這個出身寒微、卻掌握著可怕力量的匠官,帶著一身戰痕和血腥而來。這比千軍萬馬更令人窒息!這是赤裸裸的武力炫耀,是無聲的威懾,更是對琅琊王氏數百年政治智慧和矜持的粗暴踐踏!

“陳…陳將軍…”王謐努力維持著門閥家主的儀態,但聲音的乾澀暴露了他的驚懼,“鎮北將軍好意,老夫心領。隻是…事關重大,闔族上下尚需…尚需商議…”

“商議?”陳衍向前一步,目光掃過王謐身後那些或驚懼、或憤怒、或猶疑的王氏族人,最終落在年輕氣盛、滿臉不服的王劭身上。“王司徒,”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末將是個粗人,隻知刀兵。鎮北將軍曾言:‘安’途,則府上高門依舊,烏衣巷內,風雅如故;‘危’途…則如這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他側身,指向那副猙獰的鎧甲,“此甲,乃我北府健兒於江上,從貴府姻親、助紂為虐之吳郡顧氏押運船上親手剝下!顧氏船隊,如今正沉於江底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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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如同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吳郡顧氏,同樣是頂級門閥,與王氏世代姻親,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這分明是殺雞儆猴!

“至於商議…”陳衍的目光銳利如刀,直視王劭,“不知王公子,可願穿上此甲,親赴石頭城前線,與桓玄麾下那些同樣披堅執銳的‘楚衛’商議一番?看看是琅琊王氏的唇舌鋒利,還是桓玄的破甲箭矢和重斧,能鑿穿這身寒鐵?”他抬手,輕輕敲了敲擔架上那副殘甲胸口的巨大裂痕,發出沉悶的“鐺”聲。

王劭被陳衍的目光刺得臉色煞白,看著那副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殘甲,想到傳聞中“鐵浮屠”刀箭難傷的恐怖,再想到前線血肉橫飛的慘狀,那股門閥公子的傲氣瞬間被碾得粉碎,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到了父親身後,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門外鐵甲偶爾發出的輕微摩擦聲。謝混謝安之孫,已暗中投靠劉裕)冷眼旁觀,心中暗歎:百年風流,終究抵不過這冰冷的寒鐵與淋漓的鮮血。門閥賴以生存的清談玄理、政治平衡、身份矜貴,在絕對武力的碾壓下,脆弱得如同琉璃。

王謐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看著族人眼中的恐懼,再看看那副無聲訴說著力量與毀滅的殘甲,最後望向陳衍那雙平靜卻深不見底的眼睛。他終於明白,劉裕派陳衍來,派這身殘甲來,就是要撕碎門閥最後一絲虛妄的優越感,用最原始、最冰冷的力量告訴他們:時代變了!選擇權,從來不在他們手中!

他長歎一聲,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所有的矜持和算計都化為無力。他艱難地抬手,指向案幾上桓玄那份“勤王詔”,對管家道:“取…取火盆來。”

熊熊的火焰在書房內燃起。王謐親手將桓玄的詔書投入火中,看著那代表桓楚權力的錦帛在火焰中迅速蜷曲、焦黑、化為飛灰。

“陳將軍,”王謐轉向陳衍,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也有一絲如釋重負,“請轉告鎮北將軍,琅琊王氏…願為建康‘安’途,略儘綿薄之力。”他頓了頓,補充道,“府中尚有存糧萬石,族中健壯子弟…亦可助將軍維持城中秩序。”

“王司徒深明大義,末將佩服。”陳衍拱手,臉上依舊平靜無波。他揮了揮手,兩名鐵浮屠戰士抬起那副殘甲,轉身便走。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如同敲打在王氏府邸每一個人心頭的喪鐘,漸行漸遠。

陳衍帶著鐵甲隊離開後,王劭才敢喘口大氣,看著火盆中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心有餘悸地喃喃:“父親…那陳衍…那甲…”

王謐頹然坐回椅中,望著門外烏衣巷依舊明媚卻已感覺冰冷的陽光,苦澀道:“寒鐵已碎朱門權…從今往後,這建康的天…是劉寄奴的天了。琅琊王氏…不過是這新天之下,求存的一族罷了。”他看向一直沉默的謝混,“安石謝安)公若在,不知會作何想?”

謝混撫摸著案幾邊緣,目光深邃:“叔父王謐),安石公曾言‘為政當如烹小鮮’。如今鼎鼐已易,烈火烹油,與其做那覆巢之卵,不如…做那釜底抽薪之人。劉寄奴雖寒,其力…卻可破萬巧。”他心中已明,陳衍此行,不僅為王氏,也為所有觀望的門閥,敲響了舊時代的喪鐘,也劃定了新時代的門檻。寒鐵鑄就的權柄,已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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