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大秦誌在天下,而天下不隻是刀劍打出來的,更是文化融出來的。西涼地處要衝,融彙胡漢,通達西域,這種獨特的文化視野,正是長安所需要的。”
李歆神色微動,這話說中了他內心深處的不甘——西涼雖小,卻有其獨特的文化和價值。
崔浩繼續道:“陛下計劃在長安設立西域都護府,需要熟悉西域事務的人才。殿下通曉多國語言,熟稔西域風土,難道甘心讓這份才華埋沒於敦煌一隅?”
這番話在李歆心中激起波瀾。他自幼學習西域各國語言文化,夢想有一天能暢通絲路,讓敦煌成為連接東西方的樞紐。如今國雖亡,但這個夢想似乎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
次日,李歆主動找到李暠:“父親,我決定去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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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暠又驚又喜:“歆兒,你想通了?”
“北秦給了我們體麵,我也該還以體麵。”李歆語氣平靜,“況且,崔相說得對,西涼的文化和價值應該在更大的舞台上發揮作用。”
隨著太子態度的轉變,西涼貴族們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報名遷往長安的人數遠超預期,甚至需要北秦方麵擴大安置規模。
臨行前夜,李暠在府中設宴款待北秦官員和西涼舊臣。宴席上,王鎮惡宣布了一個令人驚喜的消息:北秦將投資擴建敦煌太學,將其打造為西北學術中心;同時撥款修複莫高窟,保護西涼的文化遺產。
“陛下有言:武功可以取天下,文治方能安天下。西涼文化乃華夏文明瑰寶,理當珍惜傳承。”王鎮惡舉杯道。
這番話讓在場的西涼文人士大夫無不感動。文化認同往往比政治認同更加深刻,北秦對西涼文化的尊重,真正贏得了這些人的心。
三個月後,遷往長安的隊伍準備啟程。令人意外的是,除了貴族官員,還有許多敦煌的文人學者、能工巧匠自願隨行。北秦來者不拒,全部給予妥善安置。
臨行那天,敦煌百姓自發前來送行。許多人跪在道路兩旁,高呼:“恭送侯爺!恭送殿下!”
李暠坐在馬車中,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不禁潸然淚下。這裡有他半生的心血,有他未能實現的夢想,如今都要告彆了。
李歆騎馬護在父親車駕旁,神情複雜。忽然,他看見路邊人群中站著一位老者——正是崔延之。老人沒有隨行長安,而是選擇留在敦煌頤養天年。
兩人目光相遇,崔延之微微頷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李歆忽然明白了什麼,回以一個感激的點頭。
車隊緩緩駛出敦煌城門,向著東方前進。前方是未知的長安,是新的開始。
就在他們離開後的第二天,敦煌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北秦皇後慕容月。她輕車簡從,直接來到了莫高窟。
在最大的那個洞窟前,慕容月駐足良久。然後她下令:“傳本宮旨意:增派工匠,加快修複進度。再命畫師記錄所有壁畫,編纂成冊,送入長安圖書館收藏。”
陪同的敦煌官員激動得熱淚盈眶。文化得到尊重,或許這就是亡國之人最大的慰藉。
與此同時,遠在長安的陳衍站在城樓上,眺望西方。身邊的內侍輕聲稟報:“陛下,西涼李氏一行人已啟程前來長安。”
陳衍微微一笑:“告訴禮部,按親王規格迎接。”
內侍一驚:“陛下,這未免太過...”
“就是要讓天下人看到,”陳衍目光深遠,“順我者,必得厚待。西涼不是最後一個歸附的,我們要讓所有人明白,大秦的一統,不是征服,而是回歸。”
風起長安,吹動帝王的衣袂。西方的天空下,一支隊伍正在向東行進,帶著一個時代的終結與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在敦煌,夕陽映照下的莫高窟煥發著神秘的光彩。那些壁畫上的佛陀、菩薩、飛天,似乎都在注視著這片土地的變遷,默然不語。
文化的血脈將繼續流淌,政治的版圖已然重繪。在這個混亂與重生交織的時代,每個人都尋找著自己的位置,每個靈魂都在經曆著蛻變。
長安的承諾,正在一步步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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