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未央宮,晨曦透過雕花窗欞,在紫檀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陳衍站在巨大的山河輿圖前,手指緩緩劃過從長安到姑臧的漫長路線。他的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能穿透圖紙,直視那片即將被戰火籠罩的土地。
“陛下,眾臣已到宣室殿等候。”內侍輕聲稟報。
陳衍微微頷首,最後看了一眼輿圖上標著“姑臧”的那個點,轉身走向大殿。玄色龍袍在身後曳地,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戰旗在風中獵獵。
宣室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凝重。每個人都明白,今日朝會將決定西北的命運。
陳衍登上禦座,目光掃過群臣,開門見山:“北涼殺我使臣,辱我國格,爾等以為當如何?”
殿中寂靜片刻,老將獨孤信率先出列:“臣請率精騎五萬,必取沮渠蒙遜首級獻於闕下!”
文官隊列中,度支尚書李繁卻麵露憂色:“陛下,大軍遠征,糧草耗費甚巨。今歲關中有澇,河南有旱,倉廩雖實,亦恐難支數十萬大軍長期作戰。”
兵部尚書王懿立即反駁:“北涼不除,西域不寧。今其殺使明誌,若不加懲誡,恐諸蕃皆生異心!”
朝堂上頓時分為兩派,爭論不休。陳衍靜聽良久,忽然抬手製止。
“諸卿所言皆有道理。”他聲音平靜,卻自有威嚴,“然北涼之事,非止一戰之勝負,乃關西域長治久安。”
他站起身,走向殿中懸掛的巨幅地圖:“沮渠蒙遜敢殺使立威,必有所恃。柔然鐵騎、西域諸胡,皆可能為其後援。若隻遣偏師,勝則難竟全功,敗則損我國威。”
群臣屏息,已明白皇帝心意。
陳衍的手指重重落在姑臧位置上:“朕意已決:禦駕親征,以雷霆之勢,永絕後患!”
話音未落,滿朝震動。自統一北方以來,皇帝已多年未親自出征。
“陛下萬金之軀,豈可輕涉險地!”多位老臣急忙勸諫。
陳衍淡然一笑:“朕起於行伍,豈忘鞍馬?況北涼地險,非朕親征,難竟全功。”
他環視群臣,目光最終落在慕容月身上:“皇後。”
慕容月出列行禮:“臣妾在。”
“朕親征期間,命你為監國,與崔浩、李繁共理朝政。大事不決,可八百裡加急報朕。”
這道旨意再引震動。以皇後監國,雖非沒有先例,但在北秦卻是首遭。不少官員麵露疑色,尤其是一些漢族老臣。
慕容月從容接旨:“臣妾領旨,必竭儘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陳衍點頭,繼續點將:“王鎮惡為前軍大都督,總領先鋒諸軍事。獨孤信為騎兵大都督,統領全部騎軍。”
二將出列,鏗鏘應諾。
“此外,”陳衍補充道,“命西涼故太子李歆為參軍,隨軍參謀西域事務。”
這道任命巧妙非常。既用了李歆熟悉西域的長處,又將其置於監控之下,免生後患。
朝會結束後,陳衍單獨召見慕容月、崔浩、李繁三人。
“監國之事,皇後可有難處?”陳衍直接問道。
慕容月沉吟片刻:“朝中或有非議,臣妾自能應對。唯擔心陛下親征,朝野不安。”
崔浩接話:“陛下親征,確會引發震蕩。不如以巡邊為名,逐步推進,以免人心惶惶。”
陳衍搖頭:“兵貴神速。朕要以雷霆之勢,在諸蕃未及反應前平定北涼。待消息傳開,姑臧已破,則諸蕃自當懾服。”
他轉向李繁:“糧草之事,如何安排?”
李繁早有準備:“臣已核算:現有存糧可支五十萬大軍半年之用。另已命河南、河北等地加征秋糧,陸續運往涼州。並在沿途設八大糧倉,保障補給不斷。”
“好!”陳衍讚許道,“記住:寧可糧等人,不可人等糧。”
他又對崔浩說:“朝中政務,卿多費心。特彆是對江南的動向,要密切監視。”
崔浩躬身:“臣已安排妥當。另有一事:陛下親征,是否要太子同行曆練?”
陳衍沉思片刻:“震兒年幼,且留在長安輔佐皇後。待朕班師,再帶他巡邊不遲。”
安排既畢,三人告退。慕容月最後離開,走到殿門時忽然回頭:“陛下一定要平安歸來。”
陳衍微笑:“放心,能取朕性命的人,還沒出生呢。”
大軍開拔的日子定在十日後。這段時間,整個長安如同巨大的戰爭機器,全力運轉。
軍工坊日夜趕製兵器鎧甲;太仆寺調配戰馬;兵部點驗將士;戶部調度糧草...就連市井小民也感受到戰爭的氣氛,米價略有上漲,但很快被官府平抑。
這日,陳衍微服巡城,來到西市。隻見一隊西域商人正在采購大批茶葉和絲綢,似是準備西運。
“北涼戰事在即,諸位不怕路上風險?”陳衍故作隨意地問道。
一個粟特老商笑道:“正是要打仗才好做生意!大軍過後,商路更安;戰後重建,需求更大。我們已經和兵部簽了契約,負責部分軍需運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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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衍心中一動:“哦?朝廷允許商人參與軍需?”
“是新任監國皇後的主意。”另一個商人插話,“說是什麼‘以商養戰’,讓我們運糧草到前線,回來時可以帶西域貨物免稅。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