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龍造寺使，寸步不讓
林浩率隊快馬加鞭趕回北砦時，龍造寺家的使者川野信俊已等得極其不耐煩，正在寨門前大聲嗬斥留守的士兵，語氣愈發驕橫。
“混賬！讓你們主事的人滾出來！龍造寺家的命令也敢拖延？是不是想被當成叛賊剿滅？！”
林浩勒住馬韁，目光掃過那五十名騎兵。裝備比高島家的足輕精良不少，人人皆有胴丸或皮甲，武器也更整齊，確實有驕橫的資本。但他注意到，這些騎兵臉上帶著風塵之色，馬匹也略顯疲憊，不像是從龍造寺家主力所在佐嘉城遠道而來，倒像是從前線附近臨時派遣。
他心中稍定，翻身下馬，在雪姬和二十名精銳皆持鐵製武器，隊列嚴整）的護衛下，不卑不亢地走上前。
“我就是此地主事之人，明夏浩。不知川野大人遠道而來，有何見教？”林浩通過李明月翻譯，語氣平靜。
川野信俊打量了一下林浩，見他年輕，衣著也不似傳統武士，眼中輕蔑之色更濃，但看到他身後那些紀律森嚴、裝備不錯的士兵以及那位氣息冰冷的銀發女劍士時，稍微收斂了一點傲慢。
“見教？哼！”川野信俊揚了揚馬鞭，“龍造寺家與逆賊大友氏決戰在即，肥前國所有領地，均需繳納軍賦！念在你等新據此地，隻需繳納鐵料三百斤，糧二百石，壯丁五十人！即刻備齊，隨我運回軍營！”
條件極其苛刻！三百斤鐵料幾乎是林浩目前所有的庫存大半，二百石糧更是能讓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存糧見底，五十壯丁更是要抽走他寶貴的勞動力！
寨牆上的村民和士兵聞言，無不色變，敢怒不敢言。
李明月翻譯時，聲音都帶著一絲氣憤。
林浩麵色不變，心中冷笑。果然是來敲骨吸髓的。
“川野大人，”他緩緩開口，“龍造寺家威震九州，我等小民自然敬仰。繳納軍賦，支援討逆，亦是份內之事。”
川野信俊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以為對方服軟。
卻聽林浩話鋒一轉：“然，大人所求數額，實在遠超我等小村承受之極限。鐵料、糧食，我等尚需築寨自保，抵禦海盜流寇，若儘數上繳，恐無法生存。至於壯丁，更是村中支柱，若被抽走，田地荒蕪，老幼無人供養，無異於殺雞取卵。”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恭敬，內容卻寸步不讓：“在下願奉上鐵料五十斤，糧食五十石，以表心意，並願按市價向龍造寺家出售更多糧鐵。但壯丁，一人也無。還請川野大人體諒我等苦衷，回轉稟報。”
“什麼？！”川野信俊勃然大怒，猛地拔出腰間太刀，“你敢違抗龍造寺家的命令？！五十斤鐵、五十石糧？你打發乞丐嗎！我看你就是大友家的奸細！”
他身後五十名騎兵也紛紛拔刀，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雪姬立刻踏前一步，手按刀柄，冰藍色的眼眸鎖定川野信俊，殺氣彌漫。林浩身後的二十名精銳也同時舉槍持刀，陣列絲毫不亂，死死擋住寨門。
“川野大人何必動怒。”林浩依舊平靜，甚至抬手示意己方人員稍安勿躁，“並非違抗，實是力所不及。若龍造寺家定要強征，我等小民自然無法抵抗，唯有儘數奉上，然後舉村逃亡，屆時此地化為白地，於龍造寺家而言，也不過是得一夕之糧，失長久之稅基，豈非可惜？”
他這是在暗示，逼急了就魚死網破，誰也彆想好過。同時，他也點明了自己的價值——一個穩定的稅基。
川野信俊臉色陰晴不定。他接到的命令是儘可能征收物資，但也沒說一定要逼反當地人。尤其是眼前這支小小的隊伍，看起來並不好惹，真打起來，自己這五十騎在寨牆下也未必能討得好。更何況，如果真逼得他們逃亡，自己回去也不好交代。
但就此退縮，麵子往哪擱？
“巧舌如簧！”川野信俊強撐著氣勢，“你說無力繳納，我看你這寨牆堅固，士兵精良，不像無力之人！分明是推諉！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龍造寺家的厲害！”
他對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名騎兵立刻張弓搭箭，瞄準寨牆上一麵懸掛的竹製標靶，一箭射去，正中靶心！箭術頗為了得。騎兵們發出一陣哄笑，試圖威懾。
林浩微微一笑，等的就是這個！
“川野大人麾下果然精銳。”他先是讚了一句，隨即道，“既然大人有意考較，在下也有一‘小玩意’，請大人品鑒。”
他拍了拍手。
身後兩名士兵立刻抬上來一個用布覆蓋的物件，放在地上揭開——正是那門林浩讓鐵匠反複試驗、目前僅有一門的、極其原始的前裝式小型火炮或者叫大火銃更合適），炮口粗糙，用鐵箍加固在木架上，看起來笨重又簡陋。
川野和他的騎兵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嘲笑聲。
“這是什麼？燒火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