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燧石星火，龍影躁動
與葡萄牙人的合作迅速展開。若昂·費爾南德斯和他的手下為了早日獲得返程的船隻和物資，也為了潛在的長期利益，展現了相當的誠意。
工棚內，爐火日夜不息。老鐵匠和林咲鐵炮之女）如同著了魔，圍著那支葡萄牙火繩槍和若昂帶來的幾件簡易工具銼刀、鑽頭、量規），如饑似渴地學習。若昂雖然並非頂尖匠人，但基本的原理、熱處理要點、槍管鏜削的粗糙方法還是懂的。他的指點，結合林浩通過玉璽空間優化後的圖紙主要是結構強度和人體工學方麵），使得仿製工作少走了許多彎路。
第一根仿製的槍管在無數次失敗後終於出爐。雖然內壁粗糙，強度存疑，但確確實實是一根接近尺寸的鐵管！這是一個從零到一的巨大突破！整個工棚都為之歡呼。
林浩的目標卻不止於此。火繩槍受天氣影響大，裝填繁瑣。他的目光早已投向更先進的擊發方式——燧發。
他將自己關在屋裡，憑借記憶和玉璽空間的推演，瘋狂地繪製著燧發槍機的結構圖：擊錘、燧石夾、藥池蓋聯動的彈簧機構、保險裝置……每一個零件都極其精密，對材料和彈簧鋼的要求極高。這遠遠超出了當前猿灣的工業能力。
“飯要一口一口吃。”林浩壓下急躁，將燧發槍圖紙小心收好，作為長遠目標。當前，能穩定生產火繩槍，並嘗試製造少量簡化版的“掣電銃”用火繩槍改裝，實現後裝填），就是最大的勝利。
另一方麵，若昂帶來的航海知識和技術同樣寶貴。他指導船匠改進了帆索係統，介紹了簡單的星盤和象限儀的使用方法，甚至繪製了更加精確的九州北部海岸線海圖。這些知識對雪姬稚嫩的水軍和未來的貿易航線至關重要。
李明月則展現了驚人的語言天賦，她很快掌握了基本的葡萄牙語日常對話，成了林浩與若昂溝通的主要橋梁，甚至開始閱讀若昂帶來的一本拉丁文祈禱書和一本基礎幾何學著作都是耶穌會士的出版物），如癡如醉。
文化的交流是雙向的。林浩也有意無意地向若昂展示了一些“常識”——比如強調衛生習慣對防止瘟疫的重要性用開水、隔離病人），講解簡單的杠杆滑輪省力原理，甚至用沙盤演示了一下隊列訓練和火力齊射的雛形。
這些在現代人看來平平無奇的東西，卻讓若昂大為震撼。他越發覺得這位年輕的東方領主深不可測，其思維方式和知識體係與他所知的任何東方貴族都截然不同。敬畏之心日增。
資源交換也在進行。猿灣產出的一部分提純後的優質硫磺和硝石，被謹慎地交易給若昂，換取了他隨身攜帶的所有火藥作為樣本對比）、一些南蠻藥物如金雞納霜，治療瘧疾有奇效）以及那幾本書籍。
然而，寧靜的時光總是短暫。外部局勢的風暴並未因猿灣的埋頭發展而停歇。
派出的哨探帶回的消息越來越令人不安。
龍造寺家與大友家的前哨戰已經爆發數次，互有勝負，戰況膠著。大量村莊被焚毀，難民流離失所，開始向相對安穩的肥前北部湧來。這既帶來了人力，也帶來了混亂和壓力。
更糟糕的是，關於“北隅明匠”擁有“雷霆之術”和“犀利火器”的消息，似乎終於引起了龍造寺家高層真正的關注。
這一日，一隊百人規模的龍造寺軍，打著鍋島直茂的旗號，再次出現在北砦之外。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單純的征收隊，而是真正的戰兵，裝備更加精良，甚至還帶著兩門小口徑的“石火矢”日式輕型火炮）。
帶隊的一名中年武將，態度比之前的川野信沉穩強硬得多。
“我乃鍋島家臣成富信藏！奉主公之命，特來詢問明夏浩大人：此前允諾之軍賦為何遲遲未足額繳納？另，聞大人善造火器，主公欲征調大人及麾下匠人前往軍中效力，為龍造寺家製備破敵利器！即刻隨我前往軍營，不得有誤！”
語氣不再是商量，而是近乎命令！征調匠人，等於要挖走林浩的核心根基！
寨牆上的氣氛瞬間緊繃。士兵們握緊了武器，看向身後的林浩。
林浩心知，虛與委蛇的階段已經過去。龍造寺家終於要動真格的了。要麼屈服，成為對方的附庸和軍工作坊；要麼，就隻能撕破臉皮。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寨牆前，目光平靜地看著下方的成富信藏。
“成富大人，軍賦之事，我等已竭儘所能。至於征調匠人……恕難從命。我等山野小民，隻求偏安一隅，實無能力參與大國征戰。還請回稟鍋島大人，明夏浩無意與龍造寺家為敵，但亦需自保之力。”
成富信藏臉色一沉：“明夏浩！你這是在拒絕龍造寺家的好意嗎？莫非真想與我一戰？”他身後百名士兵齊聲呼喝，刀槍出鞘，那兩門石火矢也被推上前來，火藥撚子準備就緒。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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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騎快馬從猿灣方向飛奔而至，一名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衝到林浩身邊，遞上一封密信。
林浩展開一看，是留守猿灣的雪姬送來的。信很短，卻讓林浩瞳孔微縮：
“西海麵現不明船隊，規模不小，疑似平戶方向而來。另，葡萄牙人若昂稱，其可能為海盜集團，或與鬆浦家有關。如何應對，請速定奪。”
禍不單行！
前有龍造寺大軍壓境，側翼又出現來曆不明的海上威脅！
林浩的大腦飛速運轉。兩線作戰是取死之道。必須儘快解決一麵的威脅。
他看了一眼寨下咄咄逼人的成富信藏，又看了一眼西方海天的方向，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瞬間在他腦中成形。
或許……可以禍水東引？或者，借力打力？
他深吸一口氣，對城下的成富信藏朗聲道：“成富大人且慢動手！非是林某不願效力，實是眼下有一樁緊急軍情，關乎龍造寺家後方安危！大人可知，有大批不明船隊正從平戶方向駛來，意圖不明！若其趁龍造寺家與大友家決戰之際，偷襲後方，如之奈何？”
成富信藏一愣，狐疑道：“休得胡言亂語！平戶鬆浦家安敢如此？”
“是否胡言，大人派斥候往西海岸一探便知！”林浩語氣篤定，“在下願與大人立下約定：若此股船隊乃虛驚一場，林某即刻開寨，隨大人前往軍中效力！若其真乃來襲之敵，還請大人以大局為重，先行禦敵！屆時，我願助大人一臂之力，共擊來犯之敵！”
他將難題拋了回去，並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承諾和合作姿態。
成富信藏將信將疑，但也不敢完全忽視後方可能出現的威脅。他沉吟片刻，終究不敢冒險，派出了幾名騎兵飛速向西海岸偵察。
緊張的對峙暫時緩和，但空氣依舊凝滯。
林浩站在寨牆上，目光投向西方。海天相接處，似乎已有帆影隱約可見。
真正的考驗，即將來臨。是成為棋子，還是在這亂世棋局中，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生路？
——第1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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