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將至,月隱星稀。海天之間墨色濃重,唯有波濤拍擊礁石的沉悶巨響,如同巨獸潛伏在黑暗中的喘息。鬼哭礁,這片令無數舟子望而生畏的險地,此刻更添幾分陰森詭譎。
三艘猿港僅存的、經過特殊改裝的小早船,如同貼著海麵滑行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行在犬牙交錯的礁石群中。波音親自站在船首,獨眼在黑暗中閃爍著捕食者般的幽光,仔細分辨著每一處熟悉的暗流和礁石輪廓。她身後,是精心挑選出的老水手和悍勇武士,人人銜枚,刀出半鞘,眼中燃燒著壓抑的興奮與決死之意。
在另一片更為隱蔽的礁石背後,雪姬佇立於一艘更小的快船船頭,白衣在黑暗中幾乎難以分辨,隻有那雙冰藍眼眸,冷冽地注視著預定海域。二十名精銳死士如同石雕般靜立其後,氣息與海夜的沉寂融為一體。更遠處的一塊突出礁石上,巫女楓的身影若隱若現,她麵前擺著一個小小的神龕,符紙在微風中輕輕顫動,無聲的祝禱已然開始。
時間一點點流逝,海潮逐漸漲至最高。壓抑的等待,幾乎令人窒息。
突然,遠方的海平線上,出現了幾點微弱的燈火,如同鬼火般搖曳著,正小心翼翼地朝著鬼哭礁的航道入口靠近。
“來了!”波音心臟猛地一縮,壓低聲音,“各就各位!聽我號令!”
所有人心頭一緊,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和火把。
毛利家的運輸船隊出現了。規模不大,約莫五六艘關船,中間簇擁著兩艘吃水很深的運輸船,航行得極為謹慎,速度緩慢。正如林浩所料,他們選擇了這條險路,護航力量並不算特彆強大,但船上的水手和士兵顯然都是老手,警惕地注視著漆黑的海麵。
船隊緩緩駛入鬼哭礁最狹窄、暗流最急的“咽喉”水道。
就是現在!
波音猛地舉起手臂,狠狠向下一揮!
咻——!
一支火箭拖著淒厲的尾焰,衝天而起,在夜空中炸開一團小小的火花!
攻擊信號!
“放!”波音嘶聲怒吼!
三艘小早船如同離弦之箭,從礁石縫隙中猛然衝出!船上的水手奮力劃槳,武士則瘋狂地將點燃的火油罐和火箭射向最近的敵船!
與此同時,礁石上的巫女楓,搖動了手中的神樂鈴,鈴聲並不清脆,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直透靈魂的沉悶嗡嗡聲。她將早已繪製好的符篆拋入海中,口中吟唱的祝禱詞變得急促而空靈!
奇跡發生了!
以她所在的礁石為中心,一小片濃鬱得化不開的海霧,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著,迅速生成並彌漫開來,恰好籠罩了毛利船隊的前半部分!
這霧氣來得極其突然且詭異,不僅極大地阻礙了視線,其中似乎還夾雜著楓那擾人心神的鈴聲,讓陷入霧中的毛利士兵瞬間陷入了混亂和恐慌!
“敵襲!!”“有埋伏!”“小心火!啊——!”
驚呼聲、慘叫聲、船隻碰撞聲瞬間打破了夜的寂靜!幾艘毛利關船猝不及防,有的被火油罐砸中,燃起大火;有的為了躲避火船,慌亂中撞上了隱藏的礁石,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震天雷!扔!”波音狂笑著,命令手下將最後幾顆寶貴的震天雷投向敵船最密集處!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濃霧和混亂中響起,雖然直接殺傷有限,卻極大地加劇了恐慌!毛利船隊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就是現在!雪姬!”波音朝著通訊用的燈籠發出了第二道信號!
一直如同蟄伏獵豹般的雪姬,眼中寒光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