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港的輪廓終於在望。出航時的一艘快船，歸來時卻帶著兩艘傷痕累累、煙熏火燎的鄭家戰利品那艘進水的快艇最終未能撐住，沉沒途中，人員被轉移），以及滿船疲憊卻眼神發亮的士卒。碼頭上的人們看到這般景象，先是驚愕，隨即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主公不僅平安歸來，竟似乎又打了勝仗！
伊呂波和李明月早已聞訊趕到碼頭等候。看到林浩安然無恙，李明月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血色，眼中滿是如釋重負的欣喜。伊呂波則迅速指揮人手接應船隻，救治傷員，清點損失和收獲。
指揮所內，氣氛熱烈後又迅速歸於凝重。林浩簡要敘述了與鄭芝龍會盟的成果以及歸途遭遇的慘烈伏擊，隱去了玉璽發揮的關鍵作用，隻說是將士用命、運氣使然。
“……是毛利和島津的人。”林浩最後沉聲道，手指點在地圖上黑齒水道的位置，“他們聯手了，而且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若非鄭家兄弟拚死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聞言，皆是麵色一沉。毛利與島津，一個西國霸主，一個九州地頭蛇，這兩家竟然能摒棄前嫌，聯手設伏，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意味著猿港麵臨的壓力將空前巨大。
“內奸？”波音獨眼凶光畢露，掃視著周圍，“還是那個天殺的‘蜃’？”
“都有可能。”林浩眼神冰冷，“但眼下不是清查內奸的時候。經此一伏，毛利和島津定然認為我們與鄭芝龍關係匪淺，甚至可能誤判鄭芝龍會立刻大規模介入九州戰事。他們下一步，要麼是加緊攻勢，試圖在‘明國援軍’到來前徹底消滅我們，要麼……可能會嘗試與鄭芝龍接觸，威逼利誘，使其袖手旁觀甚至反水。”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伊呂波推了推眼鏡，眉頭緊鎖。
“將計就計。”林浩斬釘截鐵，“立刻將我們與鄭芝龍‘結盟’、並獲得大批物資援助的消息，大肆宣揚出去！要讓整個九州都知道，我明夏浩背後，有海上豪雄支持！同時，暗中派遣使者，攜帶重禮，分彆前往毛利和島津處。”
眾人一愣，前往敵營？
“去毛利處的使者，言辭要謙卑，表達我猿港無意與毛利家為敵，此前種種皆為自保，願獻上部分‘鄭氏饋贈’以求和，並暗示……鄭芝龍對島津家的‘獨霸九州’之意頗為不滿。”林浩的計策堪稱毒辣。
“去島津處的使者，則要強硬，斥責其背信棄義雖無信可言），與毛利勾結，並‘透露’鄭芝龍已決定全力支持我部，若島津再不迷途知返，必將首當其衝！同樣，可許以少量利益離間。”
雙管齊下，虛實結合！既要借鄭芝龍的勢震懾對手，又要極力挑動毛利和島津本就脆弱的盟友關係！
“妙啊！”伊呂波眼中精光一閃，“如此一來，毛利和島津必然互相猜忌，攻勢必然放緩，甚至可能為我們爭取到分化瓦解的機會！”
“此外，”林浩繼續道，“軍工寮要全力運轉，新式野戰炮和‘二式’燧發槍優先裝備雪姬的精銳部隊。農事不得放鬆，占城稻的培育是未來根基。波音，你的水軍要加緊訓練，鄭家的第一批物資很快會到，我們要有接收和護衛的能力。”
“明白！”眾人齊聲應諾，鬥誌昂揚。
安排完這些，林浩才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疲憊襲來，背後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疼。他揮了揮手，讓眾人先去忙碌。
伊呂波和波音行禮退下。雪姬微微遲疑了一下，冰藍色的眼眸看了一眼林浩，又飛快地掃過一旁正在輕聲詢問林浩傷勢的李明月，最終什麼也沒說，沉默地轉身離開。
李明月小心翼翼地為林浩更換背後的傷藥，看著那再次崩裂、猙獰的傷口，她的眼圈忍不住又紅了，動作卻無比輕柔：“浩哥哥，下次……萬不可再如此冒險了……”
“放心，我心裡有數。”林浩忍著痛，勉強笑了笑，安慰道，“這次出去，收獲巨大。不僅得了強援，更重要的是……”他壓低聲音，將玉璽吞噬邪煞、預警、乃至形成域場的事情簡略告知了李明月。在他心中，明月是唯一可以完全分享這些核心秘密的人。
李明月聽得美眸圓睜，小嘴微張，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隨即化為濃濃的擔憂：“這……這玉璽竟如此神異？但……但吞噬那些邪氣，會不會對浩哥哥你的身體有礙？”她更關心的是林浩的安危。
“目前看來並無不適，反而覺得精神更健旺了些。”林浩搖搖頭，握住她的手，“此事關乎重大，絕不可對外人提起半分。”
“明月明白。”李明月重重點頭，眼神堅定。
又溫言安撫了明月幾句，讓她回去休息後，林浩獨自一人留在指揮所內。他再次取出那枚變得有些不同的玉璽，在燈下仔細端詳。
吞噬了伏兵殺氣、尤其是最後隔空吞噬了那名水下忍者後，玉璽內的金光似乎更加凝練，那溫潤的質感中，隱隱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威嚴和煞氣。它不再僅僅是一件輔助之物，似乎開始真正擁有了某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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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麼……”林浩喃喃自語，指尖劃過玉璽上那些模糊的刻痕。傳國玉璽？可即便是真品，又怎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難道真如巫女楓所說，是什麼“天命之器”？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際，玉璽忽然又微微溫熱了一下，一道極其模糊、破碎的意念片段，仿佛不受控製地湧入他的腦海：
……一片無儘的漆黑……冰冷的海水……巨大的、如同山嶽般的陰影在深海中緩緩遊弋……陰影之上，似乎有一點微弱的、與玉璽同源卻更加古老蒼涼的氣息一閃而逝……
片段戛然而止，如同幻覺。
林浩猛地怔住，心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
那是什麼？深海中的巨影？與玉璽同源的氣息？
難道這玉璽的來曆，竟與那神秘莫測的深海有關？與那“淨海宗”信奉的“混沌海母”又有何關聯？
迷霧似乎散去了一些，卻露出了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深淵。
他忽然想起巫女楓的占卜：“其力之根源，似與‘水’、‘暗’相關……”
還有李明月的古籍記載：“……擅長操弄毒物與人心，甚至……有傳言能驅使海獸！”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緩緩浮上林浩的心頭。
難道那“淨海宗”，並非單純的人類邪教組織？難道他們真的……能驅使某種存在於深海中的、難以名狀的恐怖之物？！
而自己手中的玉璽，竟是與之相對立的……某種“鑰匙”或“克星”？
窗外，夜色漸深，海潮聲隱隱傳來，仿佛隱藏著無數秘密。
林浩緊緊握住溫熱的玉璽，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力量與秘密。
前方的路，似乎更加凶險，也更加……清晰了。
無論對手是什麼，這場跨越了文明、信念乃至未知存在的戰爭，他已經沒有退路。
唯有前行，直至點燃燎原之火，照亮一切黑暗。
——第8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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