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澤月王城外的廣闊湖區,水麵比長瀆江麵還要寬。一個又一個湖區成為拱橋相連、舟船相通的夏日蓮塘,到處綠葉紅花,鶯歌燕舞,一幅生機盎然的畫卷。而那些聚集在湖畔的本地人和從外地缺水地區被地方政府安置而來的人則坐著或躺在巨槐大柳之下,靜靜地與大旱之年做著鬥爭。
此時,饑腸轆轆、拚命喝飽水的返星少年亼尛雲沙正躲在一棵大柳樹下給麒麟仙草殘株澆水。抬眼一看,隻見碧綠的荷葉密密匝匝地鋪展在水麵上,猶如一把把撐開的綠傘,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粉嫩的荷花點綴其間,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全然盛開,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嬌豔動人。
偶爾有幾隻蜻蜓輕盈地掠過水麵,點起一圈圈漣漪,又或是停駐在花苞上小憩。清澈的池水中,隱約可見幾尾遊魚悠然穿梭於蓮莖之間,為靜謐的景致增添了幾分靈動。
蓮葉間不時傳來青蛙的鳴叫,與遠處蟬聲交織,奏響了夏日獨有的交響曲。
蓮香隨風飄散,深吸一口,仿佛能滌去心靈的塵埃,讓人沉醉在這寧靜而美好的自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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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照亮藍星最璀璨的那顆星,
無數人仰望夜空,隻為瞻仰您。
你是盤古女媧二聖最為寵愛的孩子,
將他們對人類的無儘慈愛灑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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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燈大先生,昨夜我又夢見您,
您突然降臨我身邊,來到了我們仙邕村。
人們歡欣雀躍,奔走相告,神獸齊樂,
萬人空巷環繞著您,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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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深信,大先生必定安然無恙,
您隻是在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安然無恙地生活著,活得好好的。
您不過是在與我們玩一場捉迷藏,
考驗考驗我們的耐心與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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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串清脆而稚嫩的歌聲毫無預兆地劃破了夏日上午的寧靜。此時,少年雲沙正蹲在藕塘邊的蘆葦叢中,聞聲不由得渾身一緊,慌忙俯下身子,緊張地趴在泥濘的塘岸邊。他小心翼翼地撥開密密層層的荷葉,偷偷向歌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在蓮塘深處,水波蕩漾,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葉輕巧的小舟。舟上立著一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少女相當於三百萬年後人類十三四歲的少女),頭戴一頂潔白的遮陽帽,帽簷下露出被陽光染成白裡透紅的蜜色肌膚。她身著粉紅色的衣衫,遮陽帽下一條大辮子梳在腦後。
此時,粉紅少女手持竹竿,輕巧地駕馭著小船,在蓮葉間自如穿梭。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含著笑意專注地巡視著水麵,修長的手指不時探入水中,熟練地采摘著成熟的蓮蓬。
微風拂過,蓮葉輕輕搖曳,粉紅少女口中哼唱著輕快的小調,一首接著一首。清脆的歌聲在蓮塘上空回蕩,與蛙鳴、水聲交織成一首生動的夏日交響曲。陽光灑在少女身上,仿佛為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在這片翠綠的蓮塘中顯得格外耀眼奪目,就像荷塘裡盛開的一朵最碩大的蓮花。
一年多以來,返星少年亼尛雲沙在藍星上目睹了太多被十年大旱折磨得疲憊不堪、奄奄一息的人類,他們的眼神中雖然不像自己那樣總是帶著絕望與麻木,但不少也仿佛對生活失去了色彩與希望。
然而此刻,少年竟從未見過如此陽光燦爛、充滿生命力的人類——那少女的笑容如朝陽初升,眼神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讓他一時不由得看呆看傻,連思維都仿佛停滯了。
當然,少年現在的狀態本就既呆又傻,記憶的缺失讓他對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遲鈍而茫然。少女一遍又一遍地唱著“星燈先生”,那原本最熟悉最重要的名字回蕩在耳邊,可他失憶的腦海中卻硬是沒有一點反應,無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這樣一個人,更想不起自己九死一生、曆經艱險,正是為了完成星燈先生所賦予的神聖使命,自己之所以來到澤月國,此時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一切都是因為有一個叫著未央星燈的人曾經出現在了自己的生命裡。
少年雲沙躲在茂密的荷葉叢後,已經悄悄地凝視那位穿著粉紅衣衫的采蓮少女很久了。陽光熾烈,正是盛夏時節,湖中的蓮花開得正盛,蓮蓬飽滿。由於今年天氣仍然大旱,氣溫比正常年份更高,蓮子竟比正常年份早熟了十多天,正是采摘的好時候。少女的小船輕輕蕩在湖麵上,她動作熟練,手指靈巧地摘下一顆又一顆蓮蓬。
當雲沙終於看清楚少女手中拿著的是什麼,更準確地說,是看清她正將一顆顆壯碩的蓮蓬摘下、又輕輕丟進身旁水桶中時,一股撕裂臟腑般的饑餓感猛地湧了上來。這感覺如此強烈,瞬間壓倒了他全身還未消散的疼痛,蓋過了其他所有知覺,占據了他整個意識。他雙眼一眨不眨,像一頭緊盯獵物的野獸,死死追隨著少女的動作——看她手指輕巧地一摘、一放,蓮蓬便一顆接一顆落入水桶中。
“嘿,那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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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蓮少女忽然把頭上的白色遮陽帽往後一推,卡在頸後,猛地扭過頭,目光直射向雲沙藏身的方向,同時清脆地喝問一聲。雲沙嚇了一跳,心裡一緊,想也沒想就慌忙站起身要逃。可他身體本就極度虛弱,渾身傷痛還未恢複,加上長時間蹲伏,雙腿早已酸麻不堪。才跌跌撞撞衝出不到十步,他就兩腿抽筋、腳步虛浮,撲通一聲重重摔倒在地;掙紮著剛要爬起,又因心急腿軟,再次踉蹌跌倒。
少女見他這副狼狽慌張的模樣,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起來。她笑得身子發顫,連帶著腳下的蓮舟也跟著左右搖晃,在水麵上蕩開一圈圈漣漪。
附近正在勞作的幾個農人,以及稍遠些守在湖邊乘涼喝水或途經湖邊的行人,聽到動靜,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駐足朝這個方向望來。
少女顯然擔心少年再次跌倒受傷,於是神情逐漸柔和下來。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暖的微笑,輕聲對少年說道:“彆跑了,彆跑了,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啊?我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妖怪,不會傷害你的。”
少年狼狽地趴在地上,呆呆地觀察著少女的神情,發現她眼中並無惡意,反而透著關切。他緩緩從地上撐起身子,不再繼續逃跑,隻是倚靠在一棵垂柳旁,扶著樹乾不停地喘著粗氣。細長的柳枝垂落在他麵前,串著嫩綠的葉片隨風輕輕搖擺,在他臉龐前左右晃蕩。
當然,他選擇停下腳步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已經餓得幾乎沒有力氣了。由於這兩天都沒能找到施粥的地點,他幾乎沒吃任何東西。此刻他的肚子餓得發疼,渾身軟弱無力。若是他早知道湖中的荷葉上生長著能夠充饑的神奇蓮子,他一定會早早地摘上幾把來填飽肚子。
粉衣少女一邊輕輕劃動小船向岸邊靠近,一邊朝少年友善地招手。見他仍然遲疑不前,她又更加熱情地揮了揮手。少年猶豫了片刻,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踉踉蹌蹌、一瘸一拐地緩慢挪到了水邊。
“你怎麼摔得這麼嚴重?”少女見狀顯然大吃一驚,眼中立刻湧上了晶瑩的淚水。她完全不知道,這個曆經多次生死考驗的少年,其實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全身劇烈的疼痛。她還以為是自己剛才的玩笑開得太過火,或是聲音太大驚嚇到了對方,甚至以為是自己讓少年摔得如此嚴重。內心充滿了自責與愧疚,她覺得非常對不起這個少年。
紅衣少女急切地連聲道歉,聲音裡滿是愧疚:“對不起啊,實在對不起啊!”她的眉頭緊蹙,目光中充滿了不安和擔憂。
少年無力地搖了搖頭,掛著的下巴微微顫抖,顯然是因為呼吸急促而顯得疲憊不堪。他的臉色蒼白,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巨大的體力消耗。
少女心疼地望著他,輕聲問道:“你是不是餓了?看你這樣子,肯定是好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吧?”她的語氣溫柔而關切,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憐惜:“城裡不是有很多粥點嗎,你怎麼不去吃呢?”
少年目光呆滯地望向船上散落的幾顆蓮子,遲鈍地點了點頭。他的動作緩慢而無力,仿佛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
紅衣少女柔聲說:“上來吧,小心一點,腳踩穩一點,船頭會打晃,彆掉進水裡了。”
看到少年試了好幾次也上不了船,紅衣少女伸出纖細的手,想要扶少年一把,同時善意地提醒道:“慢慢來,彆著急。”
可少年試了幾次仍然不行。
紅衣少女見狀,於是退回幾步拿著幾個新鮮的蓮蓬來到船頭,遞到少年麵前。
少年顫抖著接過一個蓮蓬,迫不及待地就往嘴裡塞。
少女急忙製止,連聲叫道:“不能那樣吃!不能那樣吃!蓮子外麵的皮很苦,隻能吃裡麵的籽,要剝開才能吃。”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生怕少年會誤食苦澀的外皮。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從少年手中輕輕拿回那個蓮蓬,第一下還沒能拿回,因為少年死死抓著蓮蓬生怕她收了回去。
紅衣少女見狀,又心疼地笑了:“彆著急,我會給你的。”
然後紅衣少女坐在船頭,耐心地一粒一粒剝出蓮子,並將中間的蓮子芯取出扔掉。剛摘下來的蓮子雖然可以生吃,但味道比較苦澀,吃的時候,最好把中間的蓮子芯取出來再吃。因為蓮子芯很苦,會影響蓮子的口感。
陽光灑在她專注的臉上,形成濃重的陰影,仿佛為這溫馨的一幕增添了一層柔和的濾鏡。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每一個細節都透露出對少年的細心嗬護。
少年雲沙的目光緊緊鎖在紅衣少女那雙靈巧的手上。隻見她用四根纖秀如蔥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剝開蓮蓬,取出翠綠的蓮子。每剝出一粒飽滿圓潤的蓮子,少年就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唾沫。起初還隻是間歇性地吞咽,到後來竟變成了一口接一口,連綿不絕。而每一次吞咽,他的咽喉都像是被利刃割過般疼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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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內心焦灼地期盼著,少女能每剝好一粒就遞給他解饞。但紅衣少女卻從容不迫,直到將整個蓮蓬都剝完,才將一把蓮子悉數放在他攤開的手掌中。少年迫不及待地將所有蓮子一股腦兒塞進嘴裡,狼吞虎咽地咀嚼起來。
紅衣少女見狀,柔聲勸道:“慢慢吃,彆著急,蓮蓬還多著呢。”
少年的腮幫子被塞得鼓鼓囊囊,隻能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點頭,那雙眼睛因急切而瞪得圓溜溜的,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
“慢一點,慢一點,”紅衣少女連聲叮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喝點水,快喝點水!”她急忙轉身跑向後艙,取來一隻青瓷水壺,往小巧精致的印花瓷碗裡倒了八分滿的清水,快步端到船頭。
少年卻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船外碧綠的湖水,示意他就喝湖中的水。事實上,在此之前,他已經飲了不少湖水。
紅衣少女連忙擺手製止:“那怎麼行?湖裡的水可不能喝的!”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況且連續乾旱了十多年,這湖水早就不再流動,成死水了都,怎麼能生喝!”
少年雲沙於是用微微發抖的雙手接過瓷碗,仰起頭咕嚕咕嚕地猛灌了幾大口,清水順著他的嘴角滑落,打濕了衣襟。
紅衣少女眯了眯眼睛:“你身上背的什麼東西呀,一直背著不沉嗎?把它們放地上吧!”
少年雲沙一邊舔著嘴唇一邊搖頭。
一個蓮蓬,兩個蓮蓬,三個蓮蓬,四個蓮蓬,五個蓮蓬,六個蓮蓬,七個蓮蓬,八個蓮蓬,九個蓮蓬……少年雲沙吃個不停,少女突然捂住船頭剩餘的兩個蓮蓬:“不能吃了!”
少年雲沙眼巴巴地望著她。
紅衣少女說:“不是我舍不得,剛摘的生蓮子,吃太多,會胃脹肚子痛的,你已經吃得太多了。”
少年雲沙好像明白了似的點了點頭,可眼睛仍然還是看著船頭剩下的兩個蓮蓬。
少女瞥了他幾眼,說:“好吧,再把這兩個剝給你,不能再多了,不然鬨起肚子來,反而不好了!”
少年高興地眨巴著眼睛直點頭。
又吃完兩個蓮蓬的蓮子後,少年自己抹了一下嘴巴。
少女問:“不吃了?”
少年看著小舟中艙的蓮蓬點了點頭。
紅衣少女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用身子擋住船艙,又仔細打量了少年一下:“你這臉啊手啊是怎麼了?是沒洗乾淨啊,還是受傷了?感覺就像糊了一層東西在上麵一樣。”
少年咽了一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現在吃飽了,有力氣上船了吧?”
少年雲沙點點頭。
少女伸出一隻手:“那上來吧,在船上坐一會兒。”
可少年雲沙試了幾次,仍然還是上不了小船。
少女滿臉通紅,愧疚地道:“哎呀,真沒想到今天把你摔成這樣了!”
少年雲沙搖搖頭,愣了一會,又搖搖頭。
“你不怪罪我,我心裡也很過意不去,”少女道,“告訴你吧,昨晚我夢見星燈大先生了,誰知道今天沒有見到星燈大先生,卻見到你了。”說到這兒,少女露出甜美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對你好點嘍,就算你沾星燈大先生的光了嘍!”
然而,即使少女這樣提到星燈先生,仍未能在少年失憶的大腦裡喚起他對星燈先生的記憶。
紅衣少女見少年對她提到星燈先生不感興趣,又打量了一下少年,問道:“你有多大了呀?”
“……”少年愣愣地望她,沒有回答。
紅衣少女加重語氣:“我問你有多大了?”
“……”少年愣愣地望她,仍沒有回答。
紅衣少女也愣住了:“怎麼回事啊?怎麼好傻的樣子啊,你是聽不懂我的人話嗎?”
少年點頭又搖頭。
少女被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了:“我再過兩三個月就三十二歲了,反正我看你比我小,以後就叫我姐姐吧!我還有弟弟,比你小很多呢。”少女這三十二歲也就相當於三百萬年後的人類十二三歲。
“姐、姐……”突然,少年雲沙嘴裡發出一聲微弱而含糊的叫聲,那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帶著幾分猶豫和試探。
紅衣少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瞳孔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哇,你會說人話啊?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
“……”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翕動,卻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麼話來,隻是用那雙清澈的眼睛靜靜地望著她。
“又不說了!”少女有些失望地噘起嘴,但很快又振作起來,好奇地湊近他,“你剛才想說什麼?”
“歌……”少年終於再次開口,聲音雖然依舊微弱,卻比之前清晰了許多。
“歌?”少女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你是想聽歌嗎?”
少年點點頭,動作雖然簡單,卻透著一股肯定的意味。
“你是說姐姐唱的歌嗎?你聽到了?”少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
少年再次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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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少女迫不及待地追問,臉上寫滿了期待。
少年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無聲地表達著什麼。
“你點頭是什麼意思?”少女有些困惑地歪著頭,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更多的信息。
“好聽!”少年終於用清晰而肯定的聲音回答,雖然隻有兩個字,卻讓少女瞬間愣住。
少女驚訝地愣住愣在船頭上,眼睛瞪得更大:“是嗎?你真的覺得好聽?”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少年點點頭,目光堅定而真誠。
“你……你……你也知道什麼叫好聽?”少女的聲音有些顫抖,仿佛在質疑,又仿佛在確認:“我看你傻傻的樣子……原諒姐這麼說吧。”
少年點點頭。
少女苦笑一下:“說你傻也點頭,看來是真傻了!”
少年再次點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真懂似的。
紅衣少女歪著頭,眼神中帶著幾分俏皮與好奇,她問道:“那你知道我唱的什麼歌嗎?”
少年平靜地望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紅衣少女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聲音中充滿了驚訝:“這怎麼可能?那是我剛剛自己信口編的歌,你怎麼會知道?”
少年依舊保持著沉默,隻是再次點了點頭。
紅衣少女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追問道:“姐唱的《星燈大先生之歌》——你知道星燈大先生是誰嗎?”
少年依然點頭,神情淡然。
紅衣少女頓時高興起來,聲音中洋溢著興奮:“你真的知道?我昨晚又夢見他了!”
少年又點點頭。
紅衣少女她迫不及待地繼續追問:“那你告訴我,星燈大先生是誰?”
少年眨了眨眼,神情突然顯得有些茫然,愣在了那裡。
紅衣少女見狀,忍不住撇了撇嘴,略帶不滿地說道:“你明明都不知道星燈大先生是誰,還亂點頭。”說到這兒,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語氣中帶著幾分困惑,“奇怪了,藍星上還有不知道大先生的人嗎?你也不小了,也不會比我小太多,怎麼會不知道星燈大先生是誰呢?除非……除非你不是我們藍星人!”
紅衣少女這句突然的話,好像一道閃電擊中了返星少年亼尛雲沙似的,他渾身突然一陣劇烈的痙攣,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擊中。
紅衣少女見狀,連忙擺擺手,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絲安撫說道:“哈哈,和你開玩笑的,你緊張什麼!莫非你真是外星人!哈哈!”
這時,岸上有三五個人沿著距離湖塘不遠的柳蔭小道經過,看到河邊的少年和少女,不由得停下腳步好奇地觀望了一會兒。
少年雲沙下意識地往湖邊樹後的陰影處縮了縮身子,他本能地習慣性地不想被人注視。
那幾個人沒停留太久,便轉身離開了。
沒過多久,又有一行人從遠處走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遠遠就朝河這邊喊道:“瞐蓮,都這個時間了,怎麼還在河邊待著呀?”
紅衣少女抬頭一看,露出明媚的笑容,應聲道:“三叔!我馬上就回啦!”
被喚作三叔的男人走近些,語氣關切地說道:“這大中午太陽太毒了,曬久了要中暑。采蓮也該一早一晚出來,彆挑這最熱的時候。”
紅衣少女瞐蓮連連點頭,語氣輕快地回答:“知道啦知道啦!我這就回去!”
等三叔一行人走遠,瞐蓮轉回頭望向少年,神情認真了些:“真不早啦,我該回家了。再晚些趕上天最熱的時候,曬著可真不好受。你呢?打算去哪兒?你住在哪裡?社區服務接待站那邊有沒有幫你安排妥當?”
少年雲沙一時語塞,眼神有些閃爍,不知該如何應答。
瞐蓮見他沒說話,又繼續說道:“我真得走啦,中午這日頭誰也扛不住。你也不能一直待在這樹底下,得找個更涼快的地方——比如廊橋底下、大橋洞那邊,或者誰家院子裡。我真要走啦!”她邊說邊側身拾起竹篙,正要撐船離岸,卻見少年仍怔怔地望著自己,不由得撲哧一笑,打趣道:“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還想聽我唱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