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是啊,正如尤喜米所言,他們不也來了嗎?
是啊,眾龍不僅喜歡看屳屳,也是作為天生瓜龍,本性就喜歡現場吃瓜,當一隻快樂的吃瓜龍眾。
吃瓜看熱鬨,在任何一個智慧物種群體裡,都是難以免俗的。
“你當然不需要誰叫。”屳屳公主對尤喜米道:“可你還是聽見影影的聲音才跑來的呀!”
“影影,影影,彆叫得那麼膩歪,聽起來反胃,想吐!”
“那你就吐唄!誰叫你上趕子自己來找吐呢!”
尤喜米小王爺望著屳屳公主的小眼睛儘力睜得幾乎要裂開來:“這地方是他吃草戟龍傻大個的嗎?是你驕傲公主屳屳的嗎?搞清楚,這兒叫雲夢大峽穀神木臥龍廣場!雲夢大峽穀神木臥龍廣場!知道嗎?這神木!這龍石!你仔細看清楚!臥龍不隻是指我們神龍,在這兒更是特指這塊巨石,這塊巨石不僅像一條長長的臥龍,不僅僅是神木臥龍廣場名字的由來,也是這個廣場巨大的天然舞台,而神木樹冠不僅像是給臥龍撐起的華蓋,更是整個廣場和舞台巨大的天然頂棚。神龍亙龗帝國有數十個超大廣場,皇宮廣場,王宮廣場,祭祀廣場,上天台,中天台,下天台……神木臥龍廣場便位列十大廣場之中。”
尤喜米小王爺氣勢如虹,滔滔不絕,唾沫星子直飛:“這兒本來就是神龍亙龗帝國常年舉辦賽事的場所之一,每年都有重大的文化活動體育賽事在神木臥龍廣場隆重舉辦,也就這幾年旱災太嚴重,為了節省資源,活動舉辦得少了些,平時來玩的龍家也少了些,可它早就已經是咱們心目中神龍亙龗帝國的國家大劇院和體育副中心了!”
口若懸河的尤喜米小王爺活像一個景區解說員:“同時,這兒也是群龍平時相聚雅聊納涼玩耍的場所,更是詩龍們展示詩作的主要平台之一,”他終於說到他想說的了:“多少詩龍曾站在龍石舞台上表演朗誦,聲音在雲夢大峽穀裡久久回蕩,超過背後天河瀑布的流水聲。幾百萬年後人類董卿的《中國詩詞大會》,就是從咱們這兒獲得的靈感,就是受咱們的啟發學咱們學出來的。”
說到這兒,尤喜米小王爺簡直像位演說家了,可收尾卻收得小氣:“無數曆史在這裡彙聚,無數故事從這裡展開。大家都喜歡來,我就經常來,怎麼了?難道就因為今天他一個食木者傻大個吃草的草根先來了,這兒就是他的了?他來了我就不能來了?真是淺薄幼稚,蠻橫跋扈,豈有此理!”
屳屳一下被尤喜米連珠炮機關槍一樣密集的語言逼懵了,氣勢一下弱了下來,明明是尤喜米蠻橫跋扈,現在卻變成她屳屳蠻橫跋扈了,讓她說話的語氣也頓時顯得虛弱了許多,句子都有些結巴不連貫了:“哼,我們……我們到哪裡,你你你……就到哪裡,這不太那個了嗎,還還還強詞奪理!”
“魯迅說:到哪裡,不到哪裡,是由龍與路共同決定的。”
“魯迅:這話我沒說過。”
“魯迅說:雲夢帝國本沒有路,走的龍多了,也就有了路。”
“魯迅:這鍋我不背!”
“我們神龍在藍星走出的路,不知比人類早多少年啊,早多少億年啊!藍星上最初超過三百萬年後高速公路的康莊大道,都是由誰走出來的?都是由咱神龍走出來的好不好?”尤喜米莊嚴一笑,小眼睛裡有星星:“請記住,藍星上的來時路,是咱們神龍開拓的,而不是人類!這鍋讓他魯迅背著,他有什麼不開心呢?魯迅可不是你這種小心眼,所以大家才都喜歡讓他說,因為他這樣說,大家也都很開心。”
“可你這樣說,我就很不開心。”
“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魯迅。”
“雙標!果然雙標!所以和雙標龍沒法講道理。”
“誰讓你來講道理了?誰讓你來了?”
“屳屳公主,你搞清楚,你弄明白:本龍乂刀王府差不多負責掌管著雲夢帝國十分之二的水陸交通管理站和水文監測站,到處都有咱們的龍員,我怣超龍即使到任何地方遊玩度假,都可以當作視察工作發頭版頭條播晚間新聞好不好?何況到哪裡,不到哪裡,這是我尤喜米的自由,作為一個詩龍,特彆是作為一個享譽龍國甚至享譽人類的文武雙全的超級詩龍,簡稱超龍,當然,超龍的定義,遠不能局限於詩歌一界,它無所不包,它包羅萬象,正所謂百年一偉龍,千年一聖龍,萬年一超龍,億年一神龍!再加上遊戲十冠王的加持,以我當下的成就地位聲譽光環,走到哪裡不是龍迷蜂擁而至,夾道歡迎,眾星捧月,合影留念,龍山龍海,紅旗招展,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你屳屳公主倒好,要讓我怣超龍在自己的土地上溪河間走一走看一看的自由都沒有?”
“尤喜米,帶彎刀的腿長在你身上,你想往哪走就往哪走,彆跟著我就行;玩遊戲的手長在你身上,你想在哪玩就在哪玩,彆在我眼皮底下玩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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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態度真是還沒開化的原始龍,這本不該是你屳屳公主的認知。魯迅還說過:遊戲,才是藍星智慧生命最大的宗教,厥功至偉。”
“魯迅全集哪一冊哪一頁哪一行?”
“嘿嘿,這話確實不是魯迅說的,是我尤喜米自己說的。”
“這就是你的自由?隨便篡改名人名言,就像你們隨意抄襲盜用彆人作品而覺得天經地義。”
“裝!裝!屳屳,你未免裝過頭了!小題大做,上綱上線!你越來越不像曾經的屳屳了,你越來越不好玩了。”
“我也越來越奇怪,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卻非要出現在我身邊?”
“我出現在哪裡,都是我的自由,並不是非要與誰聯係在一起。”
“說得好!你去哪裡自由都不關我的事,隻請你不要到我這裡自由就行。”
“那還能叫自由嗎?所謂自由,就是一念而生,如風行天,逐夢追光,無際無邊。自由是我靈感的源泉,自由是我活著的心證,正如有位詩人所說:不自由,勿寧死,我怣詩神亦複如此,視自由為生命,所以,誰也不能剝奪我的自由,包括你屳屳公主!”
“詩神?自由?自由的詩神?詩神的自由?我看怣神來得更準確更直接!夜怣神則更實在更生動更具普適性!”
“給我取綽號是你的自由,所以你也就不要剝脫我想到哪就到哪想出現在哪就出現在哪的自由的權利。”
“你嫌我給你取的綽號太多彆人記不住,你怎麼就不嫌你的榮譽太多彆人記不住呢?”
“這能是一回事嗎?”
“有多大區彆嗎?光一個相似的名頭就三十多個,各種亂七八糟的榮譽光環加起來,幾百個都打不住,數都數不過來,可這麼多玩意誰又記住了?誰能記住了?你自己記住了嗎?你自己能說清楚嗎?你自己說起來都詰牙拗口、顛三倒四,你就那麼在乎它們,恨不得天天拿出來抖索一遍,唯恐彆龍不知道,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隻可惜你隻能看到表象,不能透過表象看到實質!”
“哼,好一個表象與實質。年紀輕輕的背負這麼多,你不累嗎?”
“嗬嗬,難得啊!彆龍都關心我怣超龍飛得高不高,隻有你屳屳關心我飛得累不累,屳屳公主,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心裡有我,原來你真是有心了!”
“是啊,我真是有心啊,我真是心裡有你啊!我就總在想,你怣超龍年紀輕輕為什麼就成了圈頂山,其實,都是它們害的。”
“誰害的?它們……”
“我不明白,你生在王府之家,原本就自帶光環,完全可以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可你卻貪得無厭,什麼都想得到,既要、又要、還要,就想證明你無所不能……”
“我要得很多嗎?我要得很多嗎?以我的能力,我得到的應該遠遠不止這些吧?比如你屳屳,我如此渴望得到你,你讓我得到了嗎?你總是拒我於千裡之外,還口口聲聲指責我得到的太多……”
“你彆打岔。你要那麼多身外之物乾什麼呢?要那麼多虛頭巴腦有名無實的榮譽乾什麼呢?龍生不過幾千年,你那麼卷乾什麼呢?你不覺得嗎,好好的光環,扣到你頭頂上,真是可圈可點了,圓滿了!”
“屳屳啊,你這諷刺太形象太有畫麵感了!唉,你好像真的看透了我,可實際上呢?成年龍的歲疆沒有容易二字,不會因為我生在王府之家就有多大的不同。”
“你好像都憑你自己能耐似的!你什麼好處都占儘了,現在還要把道德製高點都占住。”
“屳屳,你就罵我吧!很多東西也是你逼的!”
“喲,這罪最後還到我頭上了?”
“就是!”
“怎麼就是了?”
“你逼的呀?”
“我逼的?我什麼時候逼你了?”
“你什麼時候都沒有逼我,這就是最大的逼!”
“唉,太深奧了,太深奧了,小龍女真理解不了。”
“這有什麼難理解的,是你不願好好去理解好不好?”
“怎麼講?”
“我所有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最終能讓你看見?”
“喲,怎麼說到這兒了?”
“難道不是嗎?”
“怪我智商確有所欠!”
“這反倒跟智商沒關係,是你的眼睛想不想看見的問題。”
“看見了呀?看見了又怎麼樣?”
“你以為你看見了,可其實你並沒有看見,又或者你確實沒有看見,所以,那就隻能說明,是我尤喜米的努力還不夠了。”
“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我們完全是在各說各的,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好不好?”
“確實如此,我們都隻顧著強烈地表達自己的觀點,都在強烈地希望對方放棄自己的觀點。”
“我今天怎麼會和你說這麼多,真是活見鬼了。”
“屳屳,你沒有見鬼,你見的是我,是我尤喜米!難得你今天掏心窩子和我尤喜米說了這麼多,我尤喜米也給你交心吧,把我的心捧給你看吧。所謂贏者通吃,可我想得到的,卻一直沒有得到,一個吃鹿的小王爺,一個享有萬年一超龍之譽的詩龍,卻輸給一個吃草的草根傻大個,你叫我情何以堪!這充分說明,我還沒有完全贏,贏得還不徹底,贏得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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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贏者通吃!吃那麼多,你消化得了嗎?”
“屳屳,我原來一直以我們是最相似最般配的兩隻龍,會充分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你和我在一起,在神龍亙龗帝國,那將是無敵的存在,你將輔佐見證我最終達到光輝的頂點,我也將因為擁有你而覺得龍生無憾,可是最終,我才發現,我們竟然活在不同的維度裡,本龍的崇高情懷遠大理想,彆龍如看天書,你屳屳看來也是很難理解了啊。”
“尤喜米,過度包裝有意思嗎?”
“膚淺!膚淺!這和包裝有關係嗎?還過度包裝!唉,我們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彆故意乾擾我,彆影響我,彆打斷我,彆不讓我說下去,我好容易想完整地說一段話。”
“那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尤喜米,我看得真真的呢!你的崇高情懷遠大理想就是這些名不副實的頭銜?它們與我給你取的綽號有多大區彆呢?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都撈到懷裡,抱得住嗎?抱得過來嗎?沽名釣譽!貪得無厭!說句你最不愛聽的話,那些空洞無物的虛名,還不如我給你取的綽號來得豐富多彩!你知道什麼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這就是!”
“屳屳,你就可勁損吧,你就儘你最大的聰明才智貶損我吧,這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自由,所以,也請你尊重我的自由。”
“你的崇高情懷遠大理想就是你的自由?而你自由的終極就是做一個跟屁蟲,三天兩頭跟在我屳屳屁股後?”
尤喜米愣了一下,急赤白臉地道:“那又怎樣?我樂意!”
“嗬嗬,你樂意!真是個崇高遠大自由自在的跟屁蟲啊!”
原本一度氣勢上明顯占了上風自認為境界更高出幾個維度的尤喜米,沒想到繞來繞去又落敗下來,見屳屳將他比作她的跟屁蟲,最初一霎間他很是愧急,因為他自以的偉大感一下就被消解了,說一千,道一萬,就是說破天,你再了不起,再自以為是,再天都裝不下你了,你不也隻是龍家的一個跟屁蟲嗎?不也為了那方尺之地日思夜想魂不守舍嗎?這才是殺龍誅心啊!這才是極大的羞辱啊!可不知為什麼,突然一下,尤喜米的神色卻萌軟了下來。
隻見他摸了一下自己那可圈可點的圈頂山,嘴角居然咧出了一絲笑意:“我就喜歡做這樣的一隻跟屁蟲,因為這確實比那些偉大的頭銜更實在,更重要,更偉大!”
屳屳沒想到尤喜米在這種狀態下還能放下小王爺的身段,還能來得這麼直接,尤其是看到他那副越來越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色樣,她忍不住歎道:“說再多有什麼用?都白說了!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真的是隻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龍!”
“嘿嘿,屳屳公主,這怎麼能說是沒臉沒皮呢?我所做的這些,不都是在為你提供情緒價值嗎?我所知,我所感,我所寫,我所誦,我所喜,我所悲,我所急,我所憂,全都是……”
“尤喜米,你確實是給我提供了情緒價值,你總是讓我好好的情緒突然很糟糕,你總是讓我好好的情緒突然很躁狂,你總是讓我好好的情緒突然很不穩定,你總是讓我好好的情緒突然很……很……很……大腦空白,思維短路!”
“屳屳公主,準確地講,難道不應該是很興奮很騷動才對嗎?”
屳屳一時語塞,無言以對,麵對這樣的無敵厚臉皮,再說,真當是在打情罵俏了。罷罷罷,她用鼻子哼一聲,扭過頭去,真的懶得再搭理他了,再搭理,真就算自己輸了。原本以為今天好容易談到問題的抽象層麵了,誰知最後還是又落到如此不堪的具體層次。
哪知正在興頭上的尤喜米卻並沒有意願馬上結束這一輪他自認為漸入佳境的調情鬥嘴,即使彆龍不奉陪,獨角戲他也要唱下去。
他笑嘻嘻地繼續道:“說了那麼多,我們剛剛才算回到主題,前麵的都太抽象,不著邊際,我現在正式給你講講,歡迎補充,點評互動。從方法論上講,吃草的草根傻大個他能給你提供什麼情緒價值?屳屳公主,平心而論,是不是我尤喜米才能給你提供真正的高質量高品位的情緒價值啊?真的,沒有龍比我更懂情緒價值了,幾百個頭銜就是底氣!”
說到這兒,尤喜米的頭向背對著自己的屳屳靠近一些,嘴裡的熱氣都噴到了屳屳的耳脖上:“屳屳,畢竟說到底,我們才是一個階層上的嘛,雖然你的榮譽頭銜是沒有我的多!”
“還來招惹我!”屳屳猛一回頭:“真是沒臉沒臊,無可救藥。”
尤喜米還要說什麼,一粒鳥屎落在了他眼皮上,要是他當時眨眼慢一點,就直接掉他眼睛裡了。
生氣中的屳屳一下子樂了:“瞧你這副德行,連鳥兒都看不過去了!下次鳥糞直接拉你臭嘴裡,直接讓你閉嘴,免得你滿嘴噴糞……不對,鳥糞拉你臭嘴裡,會讓你噴出更多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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屳屳話音未落,尤喜米氣得幾次跳起,打斷了好幾根較低的樹枝,塵土飛揚落葉紛飛中,掉落了一些鳥蛋和雛鳥,尤喜米幾腳便將其踩得不見了蹤跡。嘴裡還嘟囔著自己的口頭禪:“招惹我,咱怣超龍可不是吃素的!”
屳屳冷眼道:“聒噪,我勸你善良!”
“屳屳,你勸過我太多次了!屳屳,你真是比我父王王娘還厲害,父王王娘都沒有這麼管過我,也就你了!”
“哦,是嗎?可我怎麼提醒勸導都沒用啊!你是直接放棄了啊!”
“什麼叫放棄?那原本就不應該要好嗎?那原本就不是我們的天性好嗎?”
“難道我們食肉族就不需要善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