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此時此刻,雲夢大峽穀,呈現出一幅幅極為有趣而又極為奇異的畫麵:隻見一排圓圓滾滾、黑白相間的可愛之獸,正好十二隻,宛如準備在六一兒童節舞台上表演的幼兒園小朋友,帶著一股萌萌噠的憨態,從東山崖腳那端踏上了巨大舞台一樣的臥龍石東端的側引上場口,然後有序地依次朝西魚貫行進。
他們雖然看上去經過長途跋涉已經走得很吃力,但他們搖頭晃腦、大搖大擺的步態卻給人十分輕盈和格外自信的感覺,尤其是他們那濃重的煙熏妝特彆突出,特彆顯眼,仿佛是為了這場“演出”而特意裝扮的。
然而,這些天真無邪的小家夥們卻渾然不知,一場未知的災難正悄然等待著他們。
他們嚶嚶嘰嘰地彼此喚叫著,為首的那個還不時回頭張望,看後麵的有沒有及時跟上,以便調整自己的速度。他們前後不拉隊地緊密相連,一個接一個地心無旁騖地從臥龍石的東端朝著西邊走著。
當遇到石麵落差較大之處,他們會及時尋找另外容易上下的地方,如果仍有困難,他們就會相互協作,或推或拉。
看得出來,為首的那位對這環境比較熟悉,有點老馬識途的感覺,後麵的跟著他,幾乎沒走錯什麼路。
就這樣,他們在臥龍巨石上,一步一步朝著西邊金鞭溪的方向緩緩前行。
此時,距離地麵七八十米高、距離臥龍石台麵六七十米高的神木樹洞中,手捧著小鼯鼠的藍衣少年,也早就注意到了這神奇的一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完全看呆了,看傻了,小鼯鼠衝他叫著,跳著,他一時都沒有絲毫反應。
這隻背毛呈灰褐色、腹麵為灰白色、四足背毛為橘紅色的小鼯鼠,昨晚半夜時分悄然歸來後,就大多沒有離開這個樹洞。他那嬌小的身軀蜷縮在藍衣少年斜上方新搭建的巢居中,即使在黎明前後憤怒的大鳥瘋狂啄擊少年時,他也始終堅守在那裡不曾離去。更令人動容的是,這隻通靈的小鼯鼠似乎還一直在用某種方式勸說那隻因少年偷摸鳥蛋而暴怒的大鳥,懇求他原諒這個因饑渴而瀕臨死亡的可憐少年。
而當憤怒的大鳥終於離去後,小鼯鼠那雙圓溜溜的紫黑色大眼睛裡滿是關切,他仔細打量著傷痕累累的藍衣少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疼與憐惜。
誰能想到,在這短短半個夜晚和一兩個時辰白晝的相處中,這兩個來自不同物種的生命竟會建立起如此深厚的友誼。
回想起來,這隻習慣於夜間活動的小鼯鼠半夜返回自己原來的巢穴時顯得格外熟悉。而當黎明的曙光透過樹縫灑落進樹洞的時候,藍衣少年第一次鼓起勇氣,將他那布滿血痂的右手緩緩伸向頭頂上方的小鼯鼠。
當時,令藍衣少年驚訝的是,這個與他共度了半個夜晚的小家夥不僅沒有躲避,反而溫順地讓他瘦骨嶙峋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自己柔軟的毛發。更令少年驚喜的是,小鼯鼠竟然順著他顫抖的手指,輕盈地跳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時,藍衣少年屏住呼吸,用一雙老人般飽經滄桑的眼睛久久凝視著掌心中這個小小的生命:這隻體長約二十厘米的小家夥,尾巴幾乎與身體等長,當他收起飛膜時,外形酷似一隻可愛的鬆鼠。他那寬寬的腦袋上長著一對圓溜溜的紫黑色的大眼睛,發達的耳廓顯得格外機靈,前後肢間寬大多毛的飛膜是他在林間滑翔的利器,後肢略長於前肢的構造更增添了他的靈動。望著這個神奇的小生命,少年心中湧起難以言表的喜愛與羨慕之情。
然而,這隻小鼯鼠絕非普通的林間小獸,他是萬年神木孕育的精靈之一。就在昨夜,當藍衣少年瀕臨死亡之際,正是這個小精靈將他從死神手中奪回。更不為人知的是,在少年偷摸鳥蛋被發現然後被憤怒的大鳥追逐著逃回樹洞時,也是小鼯鼠巧妙地抓住莖尾,將藤條精準地蕩到了少年返回的洞口,幫助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救命稻草,安全蕩回了樹洞中的莖兜中。可惜少年全然不知這些,還天真地以為是自己這幾天太熟悉這兒環境所以當時才能準確地抓住莖須。試想,以他當時極度虛弱恐慌的身體狀態,在憤怒大鳥的窮追不舍下,麵對懸垂在樹洞中央的這條莖須,夜晚中的他怎麼可能如此精準地一下抓握到呢?
少年不知道,就在那生死攸關的一瞬間,這個神木精靈之一的小鼯鼠,已經第二次拯救了他的性命。而小鼯鼠之所以會在深夜返回救助他,然後又在怒鳥追擊時及時拯救他,並非受到其他彆的什麼神靈的指使,恰恰就是這棵萬年神木自己的意誌。
這棵吸收日月星辰大地精華數萬載、早已修煉成仙的神木,或許在短時間內對少年並無特彆的了解與好感,他可能隻是本能地不願看到少年死在他的樹洞中,本能地覺得這樣很晦氣很不舒服。
當然,神木也隱約感覺到這個天外來客般的藍衣少年與自己有著某種特殊的緣分。少年莫名其妙地躲藏在他體內這麼多天,一次次奇跡般地避開各種致命危險,這絕非單純的巧合,必定暗含天意,因為除了後麵這兩次,前麵自己並沒有施法拯救他。尤其是最近這幾天,少年一直躲藏在距離神木心臟不到兩米的地方——那裡正好存放著神木數萬年修行凝聚而成的無上法寶,而現在小鼯鼠的新家距離這個法寶更是不足一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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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藍衣少年若能得到這個法寶,哪怕隻是觸碰一下,都將獲得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能量,開啟完全不同的人生。
而原本小鼯鼠的巢穴就在少年現在所處的莖兜裡,因為被少年占據,再加上其他原因,他不得不離開數日。直到昨晚半夜,在神木意誌的感召下,他才在少年命懸一線之際趕回。由於舊巢被占,小鼯鼠隻好臨時在少年頭頂一米高的斜地方另覓新居——這個位置的選擇冥冥之中也頗有深意,它既方便了自己與少年交流,又無意間拉近了自己與神木法寶的距離。
作為修行多年的小精靈,小鼯鼠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念善心竟會帶來如此福報。在救助藍衣少年後,他距離那個尚不知曉的神器法寶已是近在咫尺。更令人唏噓的是,他在這個區域生活了這麼多年,幾乎觸碰過所有能觸碰到的東西,卻偏偏從未發現那個近在眼前的無上法寶。如今,他的新棲地距離法寶僅一米之遙,雖然密密麻麻的莖網藤蔓讓他難以鑽入,但隻要他知道這個秘密,完全可以用尾巴探入其中。
而對於骨瘦如柴的少年來說,他纖細的手臂恰好也能從幾個縫隙中伸進去,觸摸到那個稀世珍寶。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就在這短短幾天裡,一個個改變命運的天大機緣就這樣與他們擦肩而過。
不過換個角度想,少年也該知足了——僅僅是法寶所在之處長出的一條莖須,就救了他的性命。
表麵上看是少年自己抓住莖須蕩回安全地帶,深一層是小鼯鼠暗中相助,但最根本的,則是神木在多年前就預感到今日之事,特意在這個位置長出了救命莖須。
想到這裡,被幾萬年前的人類便稱其為“峽之大者”的神木,自己也不禁在心中感慨萬千:自己在這裡生長了數萬年,早在神龍帝國建立之前,自己就見證過生活在這裡的無數人類在其身上攀爬玩耍。可在那漫長的歲月裡,從未有人類像藍衣少年這樣接近過他心臟和法寶所在的位置。這麼多年裡,除了天性善良的小鼯鼠外,就隻有這個突然出現、很快來到他心臟部位的藍衣少年了。
他們雙雙離法寶都如此之近,都不需要再經曆千難萬險,便伸手可及了。
若是藍衣少年知道神木的心腹內有這麼一個神秘的法寶,而這個法寶的法力又是多麼的強大,他就不會把這幾天的痛苦經曆當作厄運,而會視作無價之寶了。因為無數人畢生追求的東西,他在僅僅經曆數天的磨難之後便已經觸手可及。從這個角度看,他又是何等的幸運啊!
要知道,早在幾萬年前,當地人類就感受到了神木的神力,才尊稱他為“神木”,又因其體型無比巨大而號之為“峽之大者”,並從此開始了延續萬年的祭拜,即使後來神龍一族在雲夢山建立神龍帝國,也在雲夢大峽穀延續了這萬年的祭拜。
可無論是曾經的人類也好,還是後來的神龍也好,他們都不完全知道的是,這棵神木真的早已修煉成精,在數萬年歲月中創造過無數神跡:他曾以自己樹冠的橫向姿態親自發力橫向劈開了北邊懸崖,從而形成了天河瀑布,後來又請雷神靐駕天雷用萬雷掌劈裂了南端幾公裡長的石體,從而造就一線天裂穀,這不僅是雲夢大峽穀南端的一個奇觀,更是給雲夢大峽穀南端造就了一條聯接外麵世界的路徑,方便了無數人獸的行走與交通,雖然裂穀中一兩處狹窄之地龐大的龍獸難以通過。要知道當年雷神靐駕天雷用萬雷掌劈開一線天時,龐大的神龍天團尚未到此。
而近年,神木峽之大者的神力再次顯現,在藍星曠古未有的連年乾旱中,古陸無數地方飽受旱災折磨,而他更是運用自己深厚的法力保障了大峽穀水源不斷,既讓自己這棵參天大樹能夠正常存活,同時也維係了這一帶龍族與千萬生命的基本生存條件。
雖然對這些驚天秘密一無所知,但小鼯鼠的出現已經讓藍衣少年倍感溫暖。這個小精靈不僅陪伴著他,還多次帶來可口的樹果。雖然他個子太小,帶回的東西太少太少,可已讓饑餓至極的少年獲得了與死神抗爭的寶貴能量。
而就在今晨,當藍衣少年將小鼯鼠捧在手心時,曾動情地對他說道:“小鼯鼠,謝謝你陪伴我、接納我,把我當朋友,讓我重新感受到親人就在身邊一樣的溫暖,讓我一下子不再那麼孤獨。”
而當時在少年手心裡的小鼯鼠,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回應他似的親切地望著他,那雙紫黑色的大眼睛在晨光中閃爍著無比靈動的光芒。
“小鼯鼠,我給你取個名字吧,不然以後不好稱呼你。”藍衣少年臉上湧起帶淚的笑容,他清澈的帶著湖光般淺淺藍意的眸子溫柔地凝望著小鼯鼠,聲音輕柔地說道,“就叫‘神木飛虎’怎麼樣?多威風的名字啊,你喜歡嗎?”
小鼯鼠當即點頭了,似乎他已等待這個名字很久很久,開心不已地同意了。
此時,身處神木樹洞、手捧著小鼯鼠的藍衣少年,瞧見剛剛路過臥龍石麵、圓圓滾滾且黑白相間的可愛小獸們,已然快靠近西邊峽穀中的金鞭溪了。他不明白那些佯裝沉睡的巨獸意欲何為,他心中滿是詫異,甚至一度覺得這些龐大的凶獸透著幾分孩子般的憨態。當然,他心裡更多的還是疑惑與緊張,心弦繃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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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那些黑白小獸一路經過下方的臥龍石麵時,藍衣少年不僅驚奇地注視著他們,還更為緊張地關注著巨獸們的反應,心裡隨時擔心恐懼著他們會突然撲上去。
彼時,他很想大聲提醒那些黑白團子,可他明白,當他看清楚他們時才呼喊提醒已然來不及了。尤其是看到巨獸們始終不動聲色,靜靜地看著十二隻黑白團子搖搖晃晃地走過長形巨石,他甚至一度認為,或許巨獸們隻是在欣賞這些可愛至極的小精靈們的“表演”,畢竟他們也是很喜歡樂趣的。
最後,藍衣少年隱約看到一度消失在西側巨石下場口處視野中的黑白小獸們出現在了巨石外的溪邊,並看到他們一隻接著一隻下到了距離幾天前巨戟龍影樹和屳屳公主曾經恩愛的水潭上遊不遠的地方,然後,他們一隻接著一隻地進入溪水中。
在藍衣少年的幻覺中,似乎隱約傳來了他們的喝水聲,雙耳似乎真聽到了他們咕嚕咕嚕的喝水聲,他一時竟無比羨慕起這些正在儘情地汲取著清甜溪水的神奇生物來,喉嚨止不住地咽著口水。
不久,藍衣少年就看見喝夠了溪水的黑白殺竹熊們無限滿足地一個個在那裡或趴伏著隻露出腦袋,或挺著圓滾滾的肚皮,悠然自得地在溪水裡浮遊起來,姿態無比輕盈而愜意。
他們沿著大峽穀中由南向北流淌的水流,緩緩向北漂浮至幾天前巨戟龍影樹與屳屳公主柔情蜜意恩愛異常的地方——天河瀑布下的碧綠水潭。
此時,雖是早春,卻見近乎初夏般濃烈的陽光從雲夢大峽穀上的天空中灑落下來,照耀在黑白殺竹熊們飄浮的身軀上,同時也映照著宛如翡翠般碧綠清澈的水麵上,讓溪潭泛起層層交錯的光澤。
洞中的藍衣少年透過樹枝的縫隙,斷斷續續地目睹了這一切。一股莫名的奇異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他滿心困惑。直至此刻,他依舊難以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這所有的景象都隻是夢境中的幻象,雖然無比美好動人,都是那麼的虛無縹緲。
果然,就在這近乎幻象般神奇美麗的畫麵中,災難降臨了!
突然,不等王爺、王娘、尤喜米、屳屳公主他們下令,不知誰下令了。
估計也是因為現在的狀態中,下級無法向上級彙報,而上級固定在一個地方,又看不到事件的具體過程,無法了解完整情況,所以上級也不便於下令。
不知神木臥龍廣場靠近西麵溪流的一側,是誰突然大喊了一聲:“收網吧——”
幾乎在同一瞬間,所有龍獸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他們紛紛從地麵上猛然騰起,興奮得近乎瘋狂,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叫聲。
這些龍獸不再保持原有的秩序,而是迫不及待地你擠我撞,爭先恐後地紛紛向著西邊峽穀中那清澈碧綠的溪流衝去。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靠近廣場西側外圍、緊鄰溪流的龍獸,他們反應最為迅速,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先撲向了溪流。
一時間,龍獸滾滾,仿佛千軍萬馬,塵土飛揚,幾近遮天蔽日,宛如好萊塢戰爭大片的實景拍攝現場。呼嘯的風聲夾雜著沙粒拍打的聲音,營造出一種緊張而震撼的氛圍,讓人恍若置身於硝煙彌漫的洪古戰場之中。
而溪流中原本悠然自得的黑白團子們,一瞬間便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得驚慌失措。遠遠地,便能聽到他們驚恐萬分的尖叫聲,那尖叫聲穿透出龍獸們的吼叫聲,成了龐大聲音織體的高音部分,像銳利的尖刀一樣血淋淋的地撕裂了雲夢大峽穀的安寧。
玉綠色夾紅白條紋毛羽的恐爪龍恏嬌王娘滿眼疑惑地對夫王乂刀王爺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幫原本隻知道吃竹子的傻蛋蛋,怎麼突然間居然毫無畏懼之心,目中無龍地大搖大擺地跑到咱們地盤上來了。”她的語氣中的不解遠多於她的憤怒。
他們的兒子尤喜米小王爺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王娘,他們……他們簡直就是送貨上門,知道咱們這麼多神龍……早就……早就餓壞了,所以送點心來了!”
原本心情沉重的恏嬌王娘被兒子的話語逗得有些要笑了:“是啊,這幫黑白傻蛋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找死來了!”
尤喜米小王爺卻接著母親的話題,繼續說道“父王,王娘,不過這也正好印證了孩兒剛才……剛才的分析,充分說明這場大旱已經嚴重到了何等地步。這些生活在緊鄰神龍亙龗帝國東部的蟠鮕國的黑白團子們,平時也都隻知道吃竹子,可現在整個古陸藍星的竹子死掉了十分之八九,活著的也都是半乾枯狀態,沒有多少水分,這幫倒黴的家夥每天不僅吃不飽,更難找到水源解渴,所以不得不冒險進入雲夢帝國,來大峽穀找水喝了,”說到這兒,尤喜米小王爺感歎一聲:“真不知道東麵那幾十上百裡路,他們是怎麼穿越過來的。”
恏嬌王娘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兒說得沒錯。隻是想不明白嚶嚶怪黑白殺們既然那麼聰明地過來了,現在為什麼又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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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從東山進入大峽穀後一路暢行無阻啊,沒有見到任何大型野獸啊!”尤喜米小王爺道:“他們不知道是我們在這裡嚇跑了所有野獸,還以為天下太平了!”
“嗯嗯,確實是這樣。”尤喜米的母親恏嬌王娘道:“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對這條路線很熟悉呢!尤其是帶頭的那隻傻蛋蛋,應該來過不少次了。”
“王娘說得是!”尤喜米小王爺興奮得忘記了傷痛:“他們那傻樣子,真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樣,他們不知道,我們很快就要送他們回老家了!”
“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自己找死,不值得同情!”恏嬌王娘道:“他們占地那麼寬廣,不僅有自己的雪黛山黑白殺王國,而且許多有人類的地方,幾乎都給他們提供了自由活動的場所,幾乎每個人類國家都養著他們。人類實在太厚愛他們了!”恏嬌王娘最後的聲音真有些憤憤不平了。
“是啊,王娘,人類太厚愛他們了!所以他們才如此熊仗人勢,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尤喜米小王爺因為憤怒,忘卻了傷痛,說話都不再有氣無力,而變得急促連貫起來了。
“是啊,他們早該滿足了卻不知道滿足!”恏嬌王娘越說越生氣了:“貪心不足熊吞龍,天下都占儘了,還非要把地盤擴展到我們邊上,現在更是公然到咱們國土上來享樂了。”
“許多地方倒是他們從祖上開始就一直住著的,我們神龍族畢竟是後來才集中到了這裡。”乂刀王爺這時插話道:“我們在這裡建國,畢竟也就短短的幾萬年時間。”
尤喜米小王爺卻說道:“父王,再往前推一億年,這些地方,那些地方,古陸藍星多少地方,不都是咱們神龍族的嗎?”
“兒啊,話可不能這麼說。”站著的乂刀王爺用他的大眼睛望著躺著的兒子的小眼睛:“如果照你這麼說,再往前推幾億年,人類都不知道在哪裡呢,整個藍星都是咱們說了算呢。”說到這兒,乂刀王爺沉重地歎了口氣:“畢竟滄海桑田,時過境遷、物是龍非了嘛!”
“唉,”傷痛中的尤喜米小王爺也歎了口氣:“每次想到這些,我真是意難平啊!”說罷,他又長長地歎了口氣。說真的,除了涉及神龍族命運的事,公子哥一樣的恐爪龍小王爺尤喜米是很少唉聲歎氣的。
乂刀王爺仍然皺著眉頭,他又陷入在自己的思索中,語氣顯得頗為困惑:“雖然你們母子倆講了那麼多,可是這也仍然太不合常情了!他們缺水,往東邊走,往北邊走,往南邊走都有河流啊,尤其是與長瀆之水連為一體的蟠鮕湖那是大到沒邊啊,他們為什麼非要到咱們雲夢大峽穀這裡來喝水?”
“父王,他們也是要考慮到行走的距離的,另外,您也是知道的,除了長瀆那樣的大江,好多小河溪流都斷水了啊!”尤喜米小王爺說話時可能覺得體位不對,用力動了動脖子。他母親恏嬌王娘連忙蹲下身去扶了扶他的頭。
“可並不是所有河流都全部斷水了啊,尤其是北麵的神州第一大江長瀆!”乂刀王爺道:“所以,我想,這種情況的出現,應該絕對不會僅僅是因為旱災年份的原因造成的!”說到這兒,乂刀王爺沉吟了片刻,見夫人和兒子都沒有接話,旁邊就一個受傷的巨戟龍影樹望著他,於是他又繼續說道:“突然之間,先是出現了一個人類餡餅藍衣少年,沒過幾天,又突然冒出這樣一群黑白殺肉丸子,這絕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啊!”
說罷,乂刀王爺看了看夫人、兒子和巨戟龍影樹,然後背起雙手,眉頭緊鎖,獨自朝著西邊溪流方向緩緩走去。
僅僅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似乎正在思索著這些問題背後隱藏著的更深層次的原因。
恏嬌王娘的好奇心在這一刻也被徹底激發了起來,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強烈的探究欲望也在她心中熊熊燃燒起來。她迅速站起身去,步伐急切地追上了正在前行的丈夫,口中略帶嗔怪地說道:“自己就走了,也不叫我一聲!”那語氣中既有幾分埋怨,更透露出她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與期待。
乂刀王爺沒有回話,隻是停下等了少頃。
隨後,夫妻倆並肩而行,一同朝著西邊金鞭溪方向走去。
此時,溪邊傳來的歡叫聲與慘叫聲交織在一起,聲音之大,驚天動地,震撼龍心。這些雷鳴般的聲音如此時飛揚的塵土一般在雲夢大峽穀中久久回蕩,久久不散,為剛才片刻寧靜的大峽穀增添了極度緊張恐怖而又神秘的色彩。
乂刀王爺和恏嬌王娘夫妻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心中充滿了對即將揭曉的真相的迫切期待。
正如尤喜米小王爺所言,乂刀王爺家族幾乎可以說承擔起了雲夢帝國大約十分之二的水陸交通管理站和水文監測站的重任,因此,乂刀王爺對於人類少年的突然出現自然顯得格外敏感。這種敏感並非無端產生,而是源自他家族曆經數萬年傳承下來的職業本能,以及深植於心的愛國情懷這兩者之間的共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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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乂刀王爺對於家族中的幾個孩子,自小就秉持著相當嚴格的教育和要求,正是這種嚴格的教育背景,才使得尤喜米小王爺成長為一個如此好強的神龍,他整日心中所想,除了追逐所愛,就是家國大事,甚至常常家國大事還要放在前麵,所以他說屳屳公主無法理解他,確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那麼想著贏贏贏,無非是想如何能在各種激烈的競爭中早日脫穎而出,以便有更大的平台讓他為國為龍發揮更大的作用,也正因此,他始終保持著一種不斷追求勝利的心態。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最終卻在巨戟龍影樹和屳屳公主麵前慘敗了這一場,差點把命都給搭了進去了。不過這個慘痛的經曆,讓他重新感悟了生命的意義,也讓他對生活對龍生追求有了新的認知和新的態度。
此時,也就是現在,在萬年神木這棵參天巨樹投下的濃密樹蔭所覆蓋的空曠廣場上,僅臥著兩隻身負重傷的龍獸,他們就是巨戟龍影樹和恐爪龍尤喜米。
而在東北側幾十米外的樹洞中的藍衣少年,意外地目睹著這一切,他瞪大了不敢置信的雙眼,瘦削的臉上也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雖然他現在所處的高度與位置由於樹枝的遮擋讓他無法看清下麵廣場的具體情況,但聽覺係統能幫助他分析得出相對正確的結論。
此時,他就那樣呆呆地立於莖兜之中,連站在他肩上的小鼯鼠神木飛虎他也完全忘了,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完全凝固了一般。
從枝葉縫隙中,俯瞰著樹蔭下幾十米外廣場上的巨戟龍影樹和恐爪龍尤喜米,樹洞莖兜中的藍衣少年久久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他一動也不動。
這種情形,不禁讓人聯想到幾天前,當其中那隻名為影樹的龐大巨獸最初與藍衣少年意外遭遇時,他也是這樣背靠在大樹下的石壁上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那時的他,就像是一隻被突如其來的狸花貓嚇得魂飛魄散的小老鼠,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麵。因為那種來自血脈之間的天然壓製,就是一種無形的巨大的力量,讓弱者在麵對強者時自然而然地感到恐懼與無力。
正如人類所言:“一物降一物”,這乃是宇宙間永恒不變的自然法則,無論是人類還是獸類,無論是山川還是天體,都無法逃脫這一規律的束縛。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地,漸漸地,西邊的大呼小叫弱了下來,一些遠遠近近急急緩緩強強弱弱的各種鳥叫聲,又開始進入洞中少年的聽覺係統,而前前後後高高低低裡裡外外迷糊一團的光線,也漸漸地,漸漸地,也在少年的眸子中有了一些比較清晰的輪廓和線條。洞中少年眨了眨眼睛,動了動耳根,看看聽聽,聽聽看看,感覺自己渾濁昏懵了幾天的腦子,可以進行一點兒有限的思索了。
這時,小鼯鼠神木飛虎又一次飛到了他的手上。
可他忘了用掌心去接住他,以至張著一雙大眼睛的小鼯鼠在他斜垂的手背上一直站立不穩地撲騰著,並吱吱叫著提醒他。
藍衣少年終於感受到了小鼯鼠的撲騰,也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他緩緩翻過手掌,穩穩地用手心接住了他。不過,他並未讓小鼯鼠長時間停留在自己的手心裡。他滿含不舍地凝視著小鼯鼠那雙無比可愛的大眼睛,接著將他放在乾裂的唇邊輕吻了一下,隨後便將他放到了斜上方一米多高的新巢穴——那個距離神木古樹無上法寶不足一米的地方。
巨獸們都走了嗎?藍衣少年問自己。
巨獸們一個也沒留下嗎?藍衣少年問自己。
不,好像還有!
是的,還有!
還有兩隻!
對,就是那兩隻!
可他們都躺在大約四五十米遠的地方!
他們在那兒一動不動!
他們都受了重傷!
我是不是可以爬出樹洞了?藍衣少年問自己。
可那些離開的巨獸會不會突然又回來?藍衣少年問自己。
會不會我剛爬出樹洞,他們就又返回來了?藍衣少年問自己。
我究竟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爬出樹洞去呢?藍衣少年問自己。
可是如果一出樹洞,就再沒有東西保護我了呀?藍衣少年問自己。
但是,如果不爬出樹洞,難道我要永遠呆待在這神木樹洞裡麵嗎?要是這樣,過不了幾天,我就會餓死的呀?我現在……我現在就好餓好餓呀!
可是,如果我爬出樹洞去,又該往哪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