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夠了水的少年,終於開始穿過金鞭溪,向西岸爬去。
此時,藍衣少年不僅喝足了水,還洗淨了一身的汙穢。儘管他渾身疼痛,臉、手、腳、屁股上的舊傷尚未痊愈,剛剛又被灌棘劃出了一道道血痕,潭水浸泡得這些傷口生疼,但在剛剛那段時間裡,少年全然沒有感覺到。直至他爬上西岸許久之後,痛覺才開始在他的身體中複蘇。
藍衣少年終於艱難地爬進了西岸崖腳一片林子中,他真想自己在這個能夠隱身的林子裡長時間待下去,可他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雖然北方正有龍獸在追趕黃金巨蟒漋烈,可自己還得繼續沿著崖腳與溪流一道北上。因為目前沒有一處他所看到的懸崖是他能夠攀爬上去的,直覺告訴他,向北,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儘管他可能即將麵對一群巨大的龍獸和黃金巨蟒漋烈。但即使他不動,那群巨大的龍獸也會折返回來。
不僅如此,此時,更加恐怖的一幕出現了,南邊又有十多隻龍獸像順著溪流往著北麵搜索而來。
萬幸少年之前沒有久留,不然已經與他們遭遇上了。
可現在,他又處於南北龍獸的夾擊之中。
怎麼才能求得一線生機呢?
少年絲毫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既然已經逃出了樹洞,這路,是自己選擇的,哪怕是死,也得繼續走下去。
可是,當他聽到後麵成群的龍獸的腳步聲吼叫聲越來越近,剛想要鑽出這片小林子,然後再繼續向北爬行時,他突然感覺到,前麵林子末端處,已經有一雙眼睛盯上自己了。
藍衣少年頓時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驚嚇得汗毛倒豎,幾乎一瞬間就要失去知覺一般。
他一動也沒動,後退逃避的念頭也被他徹底地放棄了。
因為後退,已無後退可言,因為後退,已毫無用處,因為後退,即使沒有正在追上來的大群龍獸,自己難道還能重新跑回神木臥龍廣場?
而往溪裡逃,或是往懸崖上逃,也皆不切實際。
自己現在這樣子,還能跑過誰?還能跑多久?還能跑幾步?
無法逃避地麵對,隻能麵對。
這是什麼野獸的眼睛?
那麼大,那麼圓,正對著自己。
光怪陸離,透著寒氣。
似乎,還在眨眼。
這麼近。
三米?
兩米?
一米?
藍衣少年亂光閃動的眼睛不敢看,卻忍不住要看。因為這樣的距離,回避,已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這樣的距離,已經無可回避。
那麼,在這樣的時刻,若能看清楚一點,也就能讓自己死得明白一點,至少臨死之前的一瞬間,知道是誰將自己咬進嘴裡,吞進肚裡,也就算死個明白了吧,也就算死了個明明白白了吧。
人生,也許原本就不過如此!
這是怎樣的對視?
彼此都悄無聲息。
隻是那野獸好像即使克製著自己,呼吸仍顯深重,如寒風吹拂在少年耳際,涼透進他的心裡。
十秒鐘?
八秒鐘?
五秒鐘?
三秒鐘?
誰能想到,因隔著幾層枝葉而顯得隱隱約約模模糊糊零零碎碎的野獸,突然,竟扭開了對著少年的頭。
然後,隻見輕移四肢,一步,一步,悄無聲息地離開藍衣少年,往北而去。
他就這麼走了?
仿佛還像怕打攪了咱似的。
他怎麼就走了?
他怎麼會對我置之不理?
藍衣少年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驀地,他又發現了一雙眼睛。真是前眼走了後眼來,就像這雙眼睛長在剛才那隻野獸的屁股上一樣!
藍衣少年又倒吸一口涼氣,幸好自己沒有冒險匆忙地爬出去,不然,就被他逮個正著啦!
這,又是什麼野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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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獠牙,閃著寒光。
用鮮紅的舌頭舔抿著。
滋溜的聲音。
吞咽著口水。
藍衣少年望著他,望著他,屏住呼吸,眯著眼睛,就像死去了的人一樣,沒有聲息。
終於,這隻對他已然張開了血盆大口的野獸,也悄然轉身,躡手躡腳地離去了。
天呐,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我又在做夢嗎?難道是誰給這些野獸施了什麼魔法了嗎?難道是有一個什麼神仙在暗中幫助我嗎?
不久,答案就來了,因為南邊的龍獸已經接近了,他們悶雷般的吼叫聲,足以讓剛才的野獸膽寒。
藍衣少年雲山霧罩的腦子裡仿佛還被之前濃重的塵土所籠罩,無數個問號如同星辰般閃爍,帶著這無數個令人困惑的問號,求生的強烈欲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驅使著他不顧一切,繼續向北向前艱難地爬行。儘管他明知道,幾秒鐘前才剛出現過一隻又一隻可怕的野獸,而且前方還有許多龍獸,和黃金巨蟒漋烈。自己多往前一秒,多往前一步,都可能將自己白送給他們。可後麵南邊的成群的龍獸已經上來,自己隻有趕緊逃離這個無法深度躲藏的地方。
這是多麼艱難的抉擇啊,這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啊。
因為無論怎麼選擇,麵對的,都是死。
可自己就在這樣的困境裡,又能怎麼辦呢?
每一步,都仿佛耗儘了少年所有的力氣,每一步,都仿佛耗儘了少年所有的意誌,但生的希望讓他咬緊牙關堅持著,堅持著,堅持著。
突然,他停止了爬行。
他聽見北方成群的龍獸似乎已經開始返回。
“完了!天要滅我呀!”藍衣少年無力仰起頭,發出無聲的歎息。
可就在藍衣少年完全絕望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窩巨大的蛋,這些蛋每一枚都足有半米多長,四十多厘米高,每一枚都閃爍著異常神秘的光澤。
這些巨蛋,像石頭一樣提前擋住了藍衣少年爬行的路。
陡然間,巨蛋中的一枚蛋殼忽然發出開裂的聲響,好似被裡麵的什麼東西啄動著。
果然,隻見這枚巨蛋如同閃電劃過般裂開幾道縫隙,並呈現出閃電狀紋理,在這紋理上,幾片蛋殼宛如煎焦的土豆片向上翹起,蛋內似乎有什麼神秘的東西即將破殼而出。
這時,隻見一隻帶著鋒利尖指甲的大手從天而降,伸向了這個正在裂開的巨蛋。
這隻大手輕輕捧起了這個巨蛋,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裡麵的生命,然後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束溫暖的春日光線中。
就在這束柔和的光線裡,就在這個帶著鋒利尖指甲的掌心裡,一個小生命,從巨蛋裡緩緩破殼而出,他的動作雖然凝滯笨拙,但充滿了新生命的力量。
藍衣少年驚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這一幕,順著那巨大的手掌往上看去,隻見一張巨大的獸嘴靠近了破殼而出的小生命。那嘴咧開來,露出一截白閃閃的牙柱,在春光的映襯下,竟顯得格外溫柔,仿佛在微笑著迎接這個剛剛誕生的新生命。
藍衣少年一下認出,這個捧著蛋仔、親昵地嗬護著蛋仔的雪灰色巨獸,和廣場上那些最凶狠的巨獸長得極其相似,她極其龐大而恐怖,體長足有十多米,體重達到十多噸,比巨戟龍影樹的個子還要大出一圈,簡直如同一座小山丘般巍峨。
剛剛爬行中的自己,就完全把她當成一塊巨石了,要不是在巨蛋擋在前麵,自己就直接爬進巨獸腳下了,直接爬進巨獸懷裡了。
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時刻啊!
聽著北麵和南麵分彆不斷靠近的龍獸之聲,望著眼前的巨大龍獸,藍衣少年一動也不敢動,他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一樣,因為他知道,一旦被這個新晉的母親發現,他立馬就會成為她坐月子的第一道點心,被毫不留情地吞噬掉。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同一時刻,有的生命在消亡,有的生命卻在誕生。
世界的悲喜,從來不同。
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感同身受。
恐懼如同冰冷的蛇,如同黃金巨蟒漋烈,緊緊地纏繞在藍衣少年的心頭,但他隻能屏住呼吸,祈禱自己能在這場生死較量的狹縫中幸存下來。
“輕點輕點!慢點慢點!小心點小心點!”
突然,年輕的雪灰色母獸衝南北兩撥差不多同時抵達的巨獸大叫起來:“彆碰著我孩子!彆碰著我孩子!”
“美玉,你看到一個人類小孩沒有?”
“又雙叒叕,什麼人類小孩?”
“就是一個少年,大約三四十歲。”
“三四十歲?這麼小,跑到這裡來?”
“是啊?”
“又雙叒叕,你們在說什麼胡話?”
“什麼胡話?美玉,你離神木臥龍廣場這麼近,難道這幾天發生的事你都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人類少年啊?”
“人類少年?什麼人類少年?”
“就是一個被巨戟龍影樹追著逃到神木樹洞中的人類少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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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啊?”
“餡餅啊?”
“餡餅?什麼餡餅?”
“天上掉餡餅啊?美玉,美玉,你真急死我了!你真急死我了!”
“又雙叒叕,你還真是急死我了呢!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說得很清楚了啊,是你美玉自己沒聽清楚啊!”
“那就彆說了,讓我靜一靜!”
“餡餅啊,人類啊,天上啊,地上啊……哎,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了!”又雙叒叕抓耳撓腮:“我都快瘋了!唉!我我我……”
“我什麼?你們難道不該祝福我美玉母子倆嗎?……”雪灰色魁紂龍母獸美玉道:“現在,我腦海裡,我心裡,我眼裡,隻有我的仔!隻有我的寶貝!我這宇宙無敵可愛的心肝寶貝!——來,小寶貝,娘親一個,啵啵啵……”
雪灰色魁紂龍母獸美玉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隻尚在半枚蛋殼中的幼崽,將其輕貼在自己洋溢著微笑的唇邊,那神情,滿是難以言喻的幸福、溫柔、甜美與喜悅。
初春的暖陽傾灑而下,柔和的光線映照在這隻以魁梧暴虐聞名於世的母龍臉頰上,此情此景,宛如一幅世間最美的肖像畫,其美態比之《蒙娜麗莎》,何止美上一萬倍。
“謝天謝地,我美玉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寶貝,寶貝,娘的心肝寶貝,娘的心肝寶貝,為娘要給你取個霸氣的名字,為娘要給你取個霸氣的名字,為娘就給你取名紂王吧!為娘就給你取名紂王吧!紂王,哈哈,紂王,好,就是紂王,就是紂王!小紂王,小紂王,來,娘親一個,娘親一個,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小紂王,小紂王,娘親不夠……娘親不夠……娘真的親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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