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那塊發燙的碎玉,像攥著一塊燒紅的炭,衝進了城西的廢品站。
這裡曾是奶奶的“戰場”。
鐵皮棚子歪斜,堆滿鏽蝕的鋼筋、報廢的家電、成捆的舊報紙,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塵土和腐爛紙張的氣息。
陽光被高聳的廢品山切割成碎片,落在地上,像一道道斑駁的傷疤。
“第三個鐵箱……”我喘著氣,目光掃過一排鏽跡斑斑的儲物箱。
第一個,裝著破布;第二個,是廢銅線;第三個——
我拉開鐵門,一股陳年的黴味撲麵而來。
箱子裡堆著泛黃的報紙,層層疊疊,像一座紙山。
我顧不上灰塵,雙手瘋狂翻找,紙頁在指尖撕裂,墨跡蹭滿手掌。
就在箱底,壓著一本線裝書。
深褐色的封皮,邊角磨損,書脊用麻線縫著,封麵上沒有字,隻有一道暗紅色的印記,像乾涸的血手印。
我顫抖著翻開。
紙頁脆黃,上麵是手寫的蠅頭小楷,字跡娟秀卻帶著一股淩厲的勁道,是奶奶的筆跡。
《鎮魂錄·殘卷》
第一章便讓我渾身發冷:
“玉佩非玉,乃‘界門之鑰’。
魔非魔,乃‘守門人’。
柳氏欲竊鑰開界,引異界之物入人間,以換長生。
吾以血脈為引,布‘半解之陣’,非為封魔,實為養器。
器成之日,魔出,鑰啟,門開——然,開者非彼所欲之門,乃彼之墳墓也。”
我呼吸停滯。
奶奶不是封印者,不是破局者。
她是設局者。
她從一開始,就在為三百年後的反殺布局。
而我,是“器”。
是她用血脈、用玉佩、用一生,養出來的“殺器”。
我繼續翻頁,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書。
忽然,一片東西從書頁夾層裡滑落。
一片青銅殘片。
約莫指甲蓋大小,邊緣鋸齒狀,正麵刻著雲紋,背麵是一道符文。
我把它撿起來,顫抖著與胸口的玉佩碎片拚合——嚴絲合縫。
紋路相連,材質相同,仿佛本就是一體。
玉佩+青銅殘片=完整的“界門之鑰”?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引擎聲。
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入巷口,停在廢品站外,像一頭蟄伏的黑豹。
車門打開。
柳玄舟走了下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深灰色唐裝,金絲眼鏡在陽光下反著冷光,饕餮戒指在指尖微微轉動。
他倚著車門,不緊不慢地鼓起掌來,聲音在空曠的廢品站裡回蕩。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