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儘頭,一扇鐵門矗立在老槐樹後的斷牆之間。
鐵門厚重,鏽跡斑斑,像一塊被遺忘的墓碑,門楣上蹲著一隻石獅子。
它雙目緊閉,鬃毛卷曲,口銜銅環,早已被歲月磨平了棱角,仿佛隻是尋常的門飾。
“這就是去道觀的路?”少年喘著氣,聲音裡帶著敬畏,“我爺爺說,守界人的門,從不輕易開啟。”
我握緊銅鑰匙,鑰匙柄上的紋路依舊與掌心的“林”字胎記共鳴,溫熱如心跳。
我將鑰匙插入鎖孔。
“哢……”一聲輕響,像是沉睡的機關被喚醒。
可就在這瞬間——石獅子睜眼了!
那雙原本空洞的眼窩裡,驟然亮起兩團幽綠的光!如同深潭中浮起的鬼火,直勾勾地盯著我。
“啊!”我驚得後退半步,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彆怕!”少年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聲音激動,“爺爺說過!守界人的門要用血開門!石獅是靈獸,隻認血脈!”
我低頭看向鑰匙。
銅環上那枚小小的“林”字,在幽綠光芒的映照下,竟微微發燙。
血?
我咬了咬牙,將指尖湊到唇邊,用力一咬!
鮮血湧出,帶著鐵鏽味;我將血滴入鑰匙孔。
“滋——”
血珠落入的瞬間,整把鑰匙驟然發燙!石獅子眼中的綠光暴漲,口中銜著的銅環竟緩緩轉動,發出“咯吱咯吱”的沉重聲響。
鐵門,緩緩開啟。
“吱呀——”
門軸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夾道中回蕩,像是打開了塵封三百年的棺槨。
一股陳年的檀香與塵土氣息撲麵而來,門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暗道,深不見底。
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而入。
少年緊隨其後。
暗道兩側的牆壁上,每隔幾步就嵌著一顆夜明珠。
珠光溫潤,照亮了牆壁上一幅幅壁畫。
我停下腳步,屏住呼吸。
第一幅:一名女子身穿青色道袍,手持銅鈴,立於山巔。
她身旁,一名黑袍男子負手而立,銀發垂肩,袖口處,一片青灰色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兩人並肩而立,腳下,是被鎖鏈纏繞、麵目扭曲的柳玄舟,正仰頭嘶吼。
第二幅:女子將一塊玉佩封入古樹,黑袍男子以手為刃,斬斷一條連接柳玄舟與黑霧的絲線。
第三幅:女子在銅鐘下埋下殘片,黑袍男子立於觀頂,掌心黑霧翻湧,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擋下漫天黑雨。
壁畫的筆觸古樸,色彩雖經歲月侵蝕而黯淡,卻依舊能感受到那股磅礴的靈壓與決絕的意誌。
我湊近細看。
那女子腰間的玉佩——
與我胸前的三塊殘片,紋路完全一致!
而那黑袍男子的袖口,露出的半片鱗,形狀與老槐樹上的爪痕、魔尊耳後的皮膚,分毫不差。
“他們……真的是盟友。”少年在我身後輕聲說,“我爺爺的筆記裡提過,三百年前,清虛觀主林素心,與‘玄鱗尊者’聯手封印邪修柳玄舟,終結了‘界亂’。”
我指尖撫過壁畫中女子的臉。
奶奶。
她不是瘋婆子,不是廢品站的老太,她是清虛觀主,是守界人,是三百年前那場浩劫的終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