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背著我,在崩塌的道觀中狂奔。
每一步踏在碎石上,都讓左肩的傷口撕裂般劇痛。
鮮血不斷滲出,順著我的手臂滑落,滴在他破爛的黑袍上。
可就在這顛簸中,異變突生——
他黑袍上殘存的鱗片,竟亮起了微光!
那光很淡,如螢火,卻順著血跡蔓延,像是被我的血喚醒了某種沉睡的力量。
鱗片邊緣泛起幽藍的漣漪,一圈圈擴散,竟將我的血跡輕輕托起,不使其滴落。
我伏在他背上,呼吸著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卻又在那鐵鏽氣息中,嗅到一絲極淡的異香——像是雨後鬆林,又像是古寺銅爐中燃儘的沉香。
忽然,奶奶日記裡的一句話浮現在腦海:
“當魔尊的鱗片染上界域之女的血,就會產生共鳴。那是血脈與宿命的交織,是三百年封印也無法斬斷的……羈絆。”
我的心猛地一顫。
界域之女?
奶奶是在說我?
我的血,竟能喚醒他的鱗?
他……又是什麼感覺?
“快到了。”魔尊聲音低沉,腳步未停,呼吸卻有些紊亂,“撐住。”
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痛哼。
終於,我們衝出了道觀後門,奔下陡峭的石階。
雨,不知何時開始下了。
冰冷的雨點砸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
天空中的界門漩渦已縮小大半,邊緣的電光瘋狂閃爍,像是隨時會徹底閉合。
就在這時——
山門口,那輛破舊的三輪車還在。
瞎眼老太太坐在車旁的石墩上,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白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上。
她聽見腳步聲,緩緩轉過頭,空洞的眼窩“望”向我們。
“是你們啊。”她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笑意。
“你奶奶讓我給你的,說等你離開道觀時再給。”
她顫巍巍地遞來一個粗布包。
我接過,入手微沉,裡麵是個硬殼的東西,四四方方,像是……一本書。
“謝謝您。”我聲音哽咽。
她沒說話,隻是點點頭,摸索著回到三輪車上,推著車,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我低頭看著布包,手指微微發抖。
奶奶……直到最後一刻,還在安排。
“走!”魔尊突然停下腳步。
他背著我,站在山門之外,回望那片正在化為廢墟的道觀。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斷壁殘垣,也衝刷著他銀白的發。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聲說:
“界門關閉後……我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心頭一震。
回不去?
他是說……回不了另一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