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我踉蹌著落地,腳下一軟,踩進一片柔軟發亮的苔蘚中。空氣裡彌漫著金屬與草木混合的奇異氣息,像是銅鏽與雨後森林的交融。
抬頭望去,整片森林如同被青銅浸染。每一片葉子都泛著冷冽的青金色,葉脈中流淌著細密的光紋,忽明忽暗,竟如代碼般規律跳動——`0101`,`1110`,`0011`……仿佛整座森林本身就是一台活著的計算機。“這裡是兩界的緩衝帶。”魔尊站在我身旁,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疲憊,“時間流速是外界的一半。我們在這裡過一天,外界隻過去十二小時。”
我心頭一震。七日淨化,我們隻有三日半的時間。
“奶奶……”我環顧四周,卻隻看到無儘的青銅林海,風過處,葉片沙沙作響,如同低語。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嘶吼——尖銳、淒厲,像是金屬被撕裂的聲音。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接連響起,從四麵八方逼近。
“是守心獸。”魔尊眼神一凜,“它們能感知外來者。”
“快走!”我拉起他就跑。
可這森林太過詭異,每棵樹都長得一模一樣,地麵沒有路徑,隻有發光的苔蘚鋪成一片迷宮。我們兜轉片刻,竟又回到原地。
就在這時,我眼角瞥見一棵巨樹的根部有個樹洞,洞口極小,勉強容一人鑽入。我來不及多想,一把將魔尊推進去,自己緊隨其後。
樹洞內壁刻滿了字。
是奶奶的筆跡。
“異獸怕‘共生之光’。
需界域之血與魔族靈力共同催動。
單一力量,隻會激怒它們。
切記:光生於心,非生於術。”
我心跳加快。
共生之光?界域之血與魔族靈力?
我剛想回頭叫魔尊,卻見他正蹲在角落,手中一片龍鱗正輕輕包裹著一隻受傷的幼獸。
那幼獸形似小鹿,卻生著鷹翼,右腿被荊棘劃開,血肉外翻,正發出微弱的嗚咽。魔尊的鱗片貼上傷口,竟緩緩滲入皮肉,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你……”我愣住。
他抬頭,赤金色的眸子平靜:“它沒攻擊我,說明它不是敵人。而且……”他頓了頓,“它的眼神,像極了你第一次見我時的樣子——害怕,但不恨。”
我心頭一暖。
就在這時,幼獸突然抬起頭,用鼻子輕輕拱了拱我,隨後轉向洞口,翅膀微微展開,指向森林深處。
順著它的方向望去——
一棵參天古樹矗立在遠方,樹乾粗壯如山,樹冠高聳入雲。更詭異的是,那樹冠的枝葉竟天然組成一個巨大的漢字:木。
“那是……鎮魂木的母樹?”我喃喃。
魔尊點頭:“種子就在它根部。但看守它的,不隻是異獸。”
我們小心翼翼地離開樹洞,幼獸跟在我們身後,像個小向導。越靠近那棵古樹,周圍的青銅葉光越強,空氣中浮現出細密的符文,像是無形的警戒線。
突然,幼獸停下腳步,翅膀緊貼身體,發出低低的嗚咽。
“它不敢再往前了。”我說。
魔尊低聲道:“結界快到了。”
就在這時,古樹的樹乾上,緩緩浮現出一張人臉。
是奶奶。
她的眼睛睜開,目光溫柔而深邃,直直望向我。
“默言。”她的聲音從樹中傳出,與我在錄音裡聽到的一模一樣,卻多了一絲真實的生命力,“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