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叫以退為進。他主動點出自己和馬德才的舊交情,不是為了撇清,反而是為了增加自己“彙報”的正當性——我連老同事都敢揭發,足見我之大公無私!
“教育,是我們縣的百年大計!教師隊伍的純潔性,更是重中之重!如果我們的教育局長,本身就存在嚴重的問題,那將是對我們全縣教育事業的巨大打擊,更是對我們黨和政府形象的嚴重抹黑!”
劉鎮長越說越激動,甚至微微挺直了身體,仿佛化身成了正義的使者。
“這些天我寢食難安,一方麵擔心這些傳聞是假的,會傷害一位勤勤懇懇的同誌;另一方麵,又怕萬一是真的,我們沒有及時發現和處理,那就是我們組織上的失職!是對黨和人民的不負責任!”
“特彆是,傳聞中提到的那件作風問題,就發生在我們青石鎮,發生在我任職期間!雖然當時我分管工作與此無關,但事情出在我的地盤上,我作為當時的副鎮長,現在的代理鎮長,感到臉上無光,心中有愧啊!”
他恰到好處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臉上滿是“羞愧”和“自責”。
這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情真意切。
他沒有提供任何證據,隻是轉述“傳聞”。
他沒有直接攻擊馬德才,而是表達“擔憂”。
他沒有要求組織立刻調查,而是傾訴自己的“矛盾”和“愧疚”。
他把自己從一個“告密者”,塑造成了一個憂心忡忡、顧全大局、勇於擔當的好乾部。
整個彙報,就像一場完美的戲劇,起承轉合,情緒飽滿,無懈可擊。
周書記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劉鎮長表演。直到劉鎮長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掩飾自己因為激動而有些發乾的嘴唇時,周書記才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鎮長,你說的這些‘傳聞’,具體是指什麼事?”
劉鎮長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最關鍵的考驗來了。說得太具體,就暴露了自己有內幕消息;說得太模糊,又顯得自己捕風捉影。
他沉吟片刻,用一種極為痛惜的語氣說:“傳聞是十年前,馬德才同誌還在青石鎮中學當校長時,涉嫌利用職權,羅織罪名,開除了一位姓秦的女教師。據說……據說背後起因,是這位女教師拒絕了他的……個人要求。”
他沒有說“騷擾”,而是用了更委婉的“個人要求”,既點到了要害,又保留了分寸。
“至於經濟問題,傳聞就更雜了,有說他插手學校工程建設的,也有說他利用招生權力尋租的……這些,我就更不敢妄言了,畢竟都隻是風聲,當不得真。”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該說的都說了,信不信,查不查,就是你周書記的事了。
辦公室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牆上掛鐘的秒針,嘀嗒,嘀嗒,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劉鎮長的心上。他能感覺到,周書記那銳利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正在自己的臉上、心裡來回地刮。
許久,周書記才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我知道了。”
他隻說了這三個字。
沒有憤怒,沒有震驚,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聽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劉鎮長的心,卻猛地沉了下去。他最怕的,就是這種深不見底的平靜。這說明,周書記的心裡,已經有了決斷,隻是他不想讓自己看出來。
“書記,您看這事……”劉鎮長試探著問。
“空穴不來風。”周書記放下茶杯,淡淡地說道,“你今天能來向我反映這個情況,說明你黨性強,有大局觀。這是對組織負責,也是對同誌負責。”
一句輕飄飄的肯定,卻讓劉鎮長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回去吧。”周書記擺了擺手,“做好鎮裡的工作,特彆是秦老板的投資項目,一定要服務好,不能出任何紕漏。至於你反映的這些問題,組織上,會有考慮的。”
“是!我明白了!謝謝書記!”劉鎮長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辦公室。
當辦公室的門在他身後關上的那一刻,他後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透。
辦公室裡,周書記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了一個內線號碼。
“讓紀委的同誌,和公安的同誌,來我這裡一趟。”
他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寒氣逼人。
ps:劉鎮長自以為演得天衣無縫,你覺得周書記真的完全相信他了嗎?還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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