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繞出辦公桌，親熱地走到陳默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陳默都感覺到了疼。
“我們這些搞行政的，有時候就是條條框框太多，官僚主義，效率低下！秦老板是乾實事的人，最煩的就是我們這一套！她這是在提醒我，也是在敲打我啊！”
劉鎮長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痛心疾首地進行著“自我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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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大的項目，最需要的是什麼？是專業！是效率！是衝勁！我們這些老家夥，思想僵化，哪有你們年輕人腦子活泛，乾勁兒足？”
他看著陳默，眼神裡充滿了“欣賞”和“信任”，仿佛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我剛才還在想，這個項目籌備組的組長由我來掛帥，現在看來，簡直是笑話！是我格局小了！我掛帥，那不是給項目添亂嗎？那不是讓秦老板看我們青石鎮的笑話嗎？”
他演得聲情並茂，唾沫橫飛，仿佛真的在為自己之前的“短視”而感到羞愧。
陳默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心裡暗自發笑。官場裡的人，果然個個都是天生的演員。
劉鎮長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他把被迫放權，說成了自己的高風亮節；把無奈之舉，說成了對年輕人的大膽啟用。他不僅化解了尷尬，還順便給自己戴上了一頂“不拘一格降人才”的高帽子。
裡子丟了，麵子必須找回來。
“所以！”劉鎮長猛地一揮手，做出了最後的決定，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這個項目籌備小組，必須成立！但組長，不能是我！”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陳默，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組長，就由你，陳默同誌來擔任！全權負責與秦老板公司的對接、協調和項目落地前的一切準備工作！鎮裡其他部門，全力配合！誰敢給你使絆子，拖後腿，我第一個不答應！”
話音落下，他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臉上帶著一種悲壯的、無私的、為大局犧牲一切的光輝。
陳默知道，這場無聲的交鋒，自己贏了。
他微微躬身，態度一如既往的謙恭：“謝謝劉鎮長信任，我一定不辜負您和組織的期望，全力以赴，把項目服務好。”
他沒有推辭，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得意。因為他知道，劉鎮長此刻最想看到的，就是他這副“受寵若驚、感恩戴德”的模樣。
“好好好！年輕人，就是要敢於挑擔子！”劉鎮長欣慰地點點頭，仿佛真的為自己發掘了一個人才而高興。
他立刻轉身，抓起桌上的紅色電話，直接撥通了鎮黨政辦主任的號碼，聲音洪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張，立刻起草一份文件！關於成立‘秦氏集團服裝生產基地項目籌備工作領導小組’的通知！組長，陳默同誌！副組長嘛……先空著。成員單位包括黨政辦、經濟發展辦、國土所、派出所……你看著辦！要快！明天一上班，我就要看到文件！”
掛掉電話，劉鎮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重新癱坐回椅子上。
他看著陳默，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忌憚，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他知道，從今天起，青石鎮的天，要變了。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掀起這場風雲的手。
陳默沒有再多停留，他知道火候已到。
“劉鎮長，那您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項目的事，多上心。”劉鎮長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陳默轉身，輕輕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嘴角的弧度，再也無法抑製地揚了起來。
而辦公室內，劉鎮長拿起桌上的煙盒，卻發現已經空了。他煩躁地將空煙盒捏成一團，狠狠地砸進了垃圾桶。
夜色，越來越深了。
鎮政府大院裡，大部分辦公室的燈都已經熄滅。隻有三樓最西頭的那間，分管農業的王副鎮長的辦公室，燈還亮著。
一縷青煙，從窗戶的縫隙裡，飄向了漆黑的夜空。
ps：劉鎮長被迫“禪讓”，你覺得他會就此認栽，還是會在背後給陳默下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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