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秦雪的呼吸猛地一滯。
“趙立新?他怎麼了?”
她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像冬日裡結了冰的湖麵。
林晚抱著女兒,感受著孩子在懷裡安穩的體溫,心中那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消散。她將趙立新如何通過獵頭孫宏接觸自己,如何拋出“翰林居”學區房和“市一小”入學名額的致命誘餌,又如何步步緊逼,試圖瓦解她心理防線的整個過程,原原本本地、不帶任何情緒色彩地複述了一遍。
她講得很平靜,仿佛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但電話那頭的秦雪,卻能清晰地想象出自己這位最好的閨蜜,在過去這些天裡,承受了何等巨大的煎熬與折磨。
一邊是女兒夢寐以求的未來,一邊是對好友的忠誠和事業的堅守。
趙立新,這個卑鄙的男人,他不是在挖牆腳,他是在用一個母親的軟肋,去淩遲她的靈魂!
“……雪兒,對不起,我有過動搖。”林晚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顫抖和愧疚,“我差點就……”
“彆說對不起!”秦雪猛地打斷了她,聲音因為憤怒而拔高,卻又立刻轉為心疼和後怕,“晚晚,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疏忽了,讓你一個人去麵對這些醃臢事!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是那個不擇手段的混蛋!”
掛斷電話,秦雪站在自己位於市中心頂層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漂亮的臉蛋上卻是一片冰寒。
她腦海裡飛速閃過這幾天發生的一切。
陳默……
是陳默!
他前幾天在視頻通話裡,看似隨意地問起林晚的近況,問起她的生活上有沒有困難。當時自己還自信滿滿地說待遇優厚,情同姐妹。現在想來,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和遲鈍!
陳默那個時候,一定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沒有聲張,沒有質問,更沒有引起任何恐慌。他隻是不動聲色地,用一種近乎神奇的方式,精準地找到了問題的根源,然後用一種讓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甚至心生敬意的“王道”之策,將一場足以顛覆整個項目的巨大危機,消弭於無形。
他給林晚的,不僅僅是一套公寓,一份入學通知。
他給的,是尊嚴,是體麵,是“你值得”的最高認可!
這種手段,比趙立新那種藏在陰暗角落裡的權錢交易,高明了何止千百倍!
秦雪拿起手機,調出陳默的號碼,指尖懸停在屏幕上,卻遲遲沒有按下。
她想說什麼?
說謝謝?太輕了。
說佩服?太空了。
她發現,自己在這個鄉鎮小乾部麵前,引以為傲的商業頭腦和人脈資源,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電話。
“陳默。”
“秦總。”
“我都知道了。”秦雪的聲音裡,沒有過多的情緒,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這次,是你救了公司,救了項目,也救了我和晚晚的姐妹情誼。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陳默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秦總言重了。我們是合作夥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保護好我們的核心資產,是我分內的事。”
核心資產……
秦雪品味著這個詞,心中那份倚重和信任,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總是這樣,把一切都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隻是舉手之勞。但隻有身處局中的自己才知道,這風輕雲淡的背後,是何等雷霆萬鈞的手段和洞若觀火的智慧。
“趙立新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秦雪問。
“秦總覺得呢?”陳默把問題拋了回來。
秦雪沉默片刻,冷冷開口:“商場如戰場,對這種動用盤外招的敵人,不需要任何仁慈。我要讓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也是這麼想的。”陳默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栗。
……
金水鎮,鎮政府大樓,書記辦公室。
趙立新正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端著一杯上好的龍井,心情愉悅。
他仿佛已經看到,林晚在巨大的誘惑和壓力下,最終選擇“妥協”,帶著核心技術資料和設計圖紙,投向自己的懷抱。
而青石鎮那個被吹得神乎其神的服裝廠項目,會因為靈魂人物的離去,瞬間癱瘓。
陳默?一個有點小聰明的鄉下泥腿子罷了。在絕對的資源和權力麵前,一切智謀都是笑話。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是獵頭孫宏。
“怎麼樣,孫總,魚兒上鉤了嗎?”趙立新抿了口茶,慢悠悠地問。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隨後,傳來孫宏帶著極度憋屈和憤怒的聲音:“趙書記……我們……失敗了。”
“失敗了?”趙立新臉上的笑容一僵,聲音沉了下來,“什麼意思?她拒絕了?不可能!天底下沒有母親能拒絕那樣的條件!”
“她不但拒絕了,而且……”孫宏的聲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的問題,被陳默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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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趙立新猛地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茶杯裡的水都晃了出來。
孫宏將林晚在電話裡說的那番話,幾乎是逐字逐句地複述了一遍。
“‘榕城人才綠卡’……‘市教育局統籌安排’……‘靠自己價值贏得的待遇,不是誰偷偷摸摸塞過來的恩惠’……”
每一個詞,都像一記記耳光,隔著電話線,狠狠地抽在趙立新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