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牆倒眾人推,昔日座上賓,今日階下囚!
周正國的話,像是一道無形的閘門,轟然落下。
“收網了。”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比千鈞之鼎還要沉重,壓垮了在場所有涉案官員心中最後一根名為“僥幸”的稻草。
縣長張明遠那句斬釘截鐵的“一查到底,絕不姑息”,更是徹底斷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大廳裡,死一般的寂靜。
先前還拳腳相向、破口大罵的官員們,此刻都像被抽走了骨頭的軟體動物,一個個麵如死灰,癱軟在地,或靠著桌椅,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恐懼,像冰冷的海水,淹沒了他們的口鼻,讓他們窒息。
他們完了。
這個念頭,如同病毒一般,在每個人腦中瘋狂滋生。
他們不傻,他們知道,今天這陣仗,絕不是簡單查處一個吳久。這是省委巡視組布下的天羅地網,張明遠尋回傳家寶是意外之喜,卻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他們,就是被吳久這條餌食引誘過來,最終被一網打儘的魚。
現在,漁夫已經開始收網,他們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沉寂中,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是財政局長李衛東。
他沒有像建設局長王海那樣直接氣得吐血昏厥,但他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那張平日裡總是掛著和煦笑容的臉,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汗水混著油光,讓他看起來像剛從油鍋裡撈出來。
他“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紀委書記周正國麵前。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周書記!我……我坦白!我交代!”李衛東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他高高舉起雙手,仿佛是投降的戰俘,“我和吳久這個大騙子,沒有關係!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這一跪,這一喊,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
“對!我們都是受害者!”
“周書記,我們是被他騙了!我們要是知道那是假畫,怎麼可能收啊!”
“吳久這個老王八蛋,他坑了我們所有人!”
大廳裡瞬間炸開了鍋。那些癱在地上的官員們,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個個掙紮著爬起來,爭先恐後地向著周正國和紀委工作人員的方向湧去,嘴裡七嘴八舌地叫嚷著,撇清著自己。
場麵,從剛才的暴力鬥毆,變成了一場荒誕至極的“比慘大會”。
“周書記,您看我這件元青花,吳久跟我說是祖傳的,我當時還推辭了半天,他非說是朋友間的雅趣,硬塞給我的!我還想著,這人情欠大了,得找機會還,誰知道……誰知道是景德鎮批發的!”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科長,痛心疾首地指著桌上一件碎成幾瓣的瓷器。
“你那算什麼!”旁邊一人立刻反駁道,“我那塊田黃石印章,吳久說是當年末代皇帝溥儀賞給他爺爺的,我拿回家天天用手盤,盤得包漿都快出來了!錢德海老先生剛才說,那他媽是樹脂做的!樹脂!我盤了三年的塑料!我……我上哪兒說理去啊!”
這人說著說著,竟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滑稽的一幕,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笑聲。
因為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們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自詡精明過人的領導乾部,竟然被一個混跡江湖的“九爺”,用一堆成本不過幾百上千塊的工藝品,耍得團團轉。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腐敗問題了,這是智商上的公開處刑。
羞辱,憤怒,恐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都化作了對吳久滔天的恨意。
牆倒眾人推。
既然吳久這堵牆已經倒了,他們不介意再上去狠狠地踩上幾腳,最好能把他踩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隻有這樣,才能顯得他們“出淤泥而不染”,才能證明他們是“被蒙蔽的無辜群眾”。
“周書記!我要揭發!”李衛東跪在地上,猛地磕了一個頭,聲嘶力竭地喊道,“吳久不僅僅是詐騙!他還通過我,違規審批了好幾筆財政款項,說是給他的‘雲山文化發展基金’,實際上全是給他自己公司輸血的!”
此言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李衛東。
這家夥,為了自保,連自己的老底都掀了?違規審批財政款項,這可是重罪!
然而,李衛東心裡清楚得很。現在這個局麵,藏著掖著就是死路一條。主動交代,性質就從“受賄”變成了“被脅迫下的違規操作”,再加上“主動揭發重大線索”,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果然,周正國的眼神動了動。他沒有說話,隻是對他身邊一個拿著記錄本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
那個年輕人立刻會意,走到李衛東身邊,冷冷地說道:“李局長,請跟我到這邊來,把你剛才說的話,詳細記錄下來。”
看到這一幕,其他官員哪裡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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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搶“立功”的機會啊!
“我……我也要揭發!”國土局的一個副局長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吳久去年看中了城南的一塊地,不符合規劃要求,他……他送了我一幅據說是唐伯虎的《仕女圖》,讓我幫他改了規劃!我現在才知道,那畫是美院學生臨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