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手握王牌,我選擇誰也不站,我隻站對人民有利的一邊!
從靜心茶舍出來,陳默沒有立刻開車回去,而是在南湖邊上找了條長椅坐下。
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柳條,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湖麵微風拂過,漾起粼粼金波。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祥和。
但陳默的心,卻比腳下湖水深處的暗流還要洶湧。
吳嵐的那杯茶,溫潤醇厚,回味卻複雜得驚人。那張被他推回去的支票,像一塊無形的烙鐵,在他和周書記一家之間,烙下了一個名為“恩情”的永久印記。
【救命之恩】,【無價】。
賬本上那璀璨的金色光團,此刻就在他的腦海中靜靜懸浮,像一輪永不墜落的太陽,散發著讓人心安,也讓人敬畏的光芒。
他知道,從他推回支票的那一刻起,他手中就多了一張王牌。一張超越了所有官場規則、所有利益交換的,終極王牌。
這張牌,不是用來進攻的,而是用來防守的。它不是一柄可以隨意揮舞的利劍,而是一麵堅不可摧的盾牌。隻要他不主動將這份恩情兌換成赤裸裸的利益,那麼周書記一家對他的這份“虧欠感”,就會成為他最堅實的後盾。
吳嵐最後那番看似閒聊的話,更是意味深長。
“建國最近,總跟我念叨鳳凰市的房地產問題……”
“我聽政研室的丁主任說,你主動接手了這個課題?”
這不是閒聊,這是點撥,是授權。
一位市委書記的夫人,在私下會麵的場合,主動向一個剛從縣裡調上來的小科長,提及市委書記正頭疼的、牽扯全市利益格局的核心問題。
這傳遞出的信號,已經不能更明確了。
周書記想動房地產這塊蛋糕,但他有顧慮。顧慮什麼?顧慮王啟年,顧慮他背後盤根錯雜的勢力,顧慮捅破這個巨大泡沫後引發的劇烈動蕩。
而丁文華把這個課題扔給自己,是想借刀殺人,用自己這顆新來的石子,去投石問路。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份即將出爐的報告上。
怎麼寫?
陳默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鳳凰市的權力棋盤。
周書記是執棋者,高坐雲端。王啟年是一枚過河的“車”,橫衝直撞,勢不可擋。丁文華則像一個伺機而動的“馬”,走位刁鑽,意圖絆倒那輛橫行的“車”。
而自己,就是那枚剛剛被放到棋盤上的“兵”。
按照丁文華的期望,這個“兵”應該直直地衝向“車”,哪怕被碾得粉碎,也能給“馬”創造一次偷襲的機會。
可陳默不想當任何人的棋子。
有了“救命之恩”這張底牌,他已經有了不當棋子的資格。
他緩緩站起身,湖邊的風吹起他的衣角。他看著遠處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堅定。
他誰也不站。
丁文華想借他的刀,他偏不給。王啟年是蛀蟲,他更不可能為其粉飾太平。
他要站的,是公理,是事實,是這片土地上,那些為了一個安身之所而耗儘半生積蓄的普通百姓。
回到市委分配的臨時宿舍,陳默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他沒有急著動筆,而是先將所有的檔案、數據、筆記,全部攤開在地上,滿滿當當地鋪了一地。
他像一個準備進行一場精密外科手術的醫生,在術前最後一次審視病人的所有體征報告。
宏發集團的每一塊地、銀行的每一筆異常貸款、幸福裡改造項目的每一份會議紀要……這些冰冷的文字和數字,在他的腦海中,與【人情賬本】裡那張血脈相連的利益巨網,一一對應,互相印證。
他需要的,不是一篇充滿激昂言辭的戰鬥檄文,而是一份冷靜、客觀,卻又字字誅心的驗屍報告。
一份能讓周書記看完之後,再無任何“投鼠忌器”之顧慮的報告。
他終於坐到書桌前,鋪開稿紙,擰開了那支嶄新的鋼筆。
筆尖落在紙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報告的標題,他隻寫了十二個字:
《關於我市房地產市場潛在風險及對策研究》。
平實,嚴謹,不帶任何個人情緒。
報告的第一部分,是“現狀與隱憂”。
陳默沒有使用任何帶有感情色彩的詞彙,通篇都是數據。鳳凰市近五年房價收入比變化曲線、商品房空置率與國際警戒線對比圖、居民部門杠杆率與全國平均水平對比……
一張張圖表,一條條數據,像一把把冰冷的刻度尺,精準地量化出這個城市繁華表象下的巨大膿包。他甚至將宏發集團開發的幾個標誌性樓盤的曆年價格走勢匿名列出,那陡峭得近乎垂直的增長曲線,本身就是最觸目驚心的控訴。
報告的第二部分,是“問題成因分析”。
這是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部分。
陳默的筆尖在紙上懸停了許久。他不能直接點出王啟宏,更不能提及王啟年。但他必須讓看到報告的人,清晰地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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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采用了“現象歸納法”。
他寫道:“……通過對近年來多個重大地產項目的複盤分析,我們發現存在以下幾個值得高度警惕的共性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