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公章,合同上還有一個簽名。”陳默看著孟懷安的眼睛,一字一頓地,投下了真正的炸彈。
他沒有說出那個名字。
但在這一刻,辦公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孟懷安的目光,從最初的疑惑,到震驚,再到一種深深的、化不開的凝重。他死死地盯著陳默,仿佛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玩笑或者試探的痕跡。
可陳默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十幾秒。
這十幾秒裡,辦公室裡隻有牆上掛鐘的秒針,在單調地走動,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的心上。
孟懷安緩緩地靠回到椅背上,臉上的怒意、喜悅,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陳默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混雜著忌憚與疲憊的神情。
他擺了擺手,示意陳默不要再往下說。
“小陳,”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連稱呼都變了,“你剛來鳳凰市不久,很多事情,不了解。”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陳默,看著樓下車來車往的大院。
“有些魚,長在池塘裡,看著再大,那也是魚。可有些魚,它不是長在池塘裡的,它是從海裡遊過來的過江龍,它的根,在深海裡。你用魚竿,是釣不起來的,貿然下網,隻會把自己的船給掀翻了。”
孟懷安的聲音很沉,像是在說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金陵城,自古就是龍盤虎踞之地。那裡的水,比咱們鳳凰市這條護城河,深得多,也渾得多。咱們在岸上看著,風平浪靜,可水麵底下,有多少暗流,有多少吃人的大魚,誰也說不清楚。”
他轉過身,目光複雜地看著陳默。
“你是個有本事的年輕人,也是個福將。一百五十億的投資,這是天大的功勞,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錢,也是你未來進步的階梯。你的戰場,在經濟開發區,你的任務,是把經濟搞上去,把政績做紮實。這才是正道。”
“至於那些水麵下的臟東西,不是你該去碰的。你看不見,就當它不存在。你看見了,也要扭過頭,假裝沒看見。”
孟懷安走到陳默身邊,伸出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
“聽我一句勸,把手裡的那份東西,爛在肚子裡。那個老人,給他幾千塊錢,派車送回省城,告訴他,他的事,鳳凰市管不了,也管不起。”
“小陳,我這是為你好。你這把刀,太快了,是用來披荊斬棘的,不是用來砍石頭的。石頭砍不斷,刀,會斷的。”
說完,他便不再言語,隻是深深地看著陳默,眼神裡,有欣賞,有惋惜,更有一種過來人的、不容置疑的告誡。
陳默從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然後站起身,對著孟懷安,微微鞠了一躬。
“書記,我明白了。謝謝您的教誨。”
他的臉上,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走出市委書記辦公室,關上那扇厚重的門,走廊外的陽光照在身上,陳默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孟懷安的恐懼,是真實的。
那句“刀會斷的”,不是恐嚇,而是血淋淋的忠告。
這番話,徹底打消了陳默最後一絲通過正常官僚體係解決問題的幻想。連一市之尊的市委書記,在那個名字麵前,都隻能選擇退避三舍,他又算得了什麼?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在這件事上,他身後再無一人。
他將獨自一人,走進那片深不見底的渾水。
陳默走下台階,站在市委大院的廣場中央,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極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新消息。沒有文字,沒有圖片。
隻有一個圖案。
一隻在黑夜中展翅,眼眸如紅寶石般閃亮的……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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