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一封完美的匿名舉報信,如何送到林書記手中?
夜色深沉,陳默站在自己那間老式公寓的窗前。
窗外,金陵城的燈火彙成一條條流光溢彩的河,無聲地奔湧著。他剛剛將那部黑色手機裡的所有數據徹底粉碎,連同夜鶯的存在,一同沉入了數字世界的深淵。
證據,已經在他腦中。
那段粗鄙的炫耀,那張被夷為平地的衛星圖,那段被紅線標注的地方誌,如同三枚不同口徑的子彈,已經裝填完畢。
現在,他需要一把槍。一把能將這三枚子彈,精準、隱秘、且不留任何痕跡地,送進目標心臟的槍。
更重要的,是找到一個能扣動扳機,卻又不會被任何人察覺的手指。
他拉上窗簾,房間瞬間被隔絕成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隻留一盞昏黃的台燈,光暈籠罩著書桌的一角。
他沒有急著動筆,而是泡了一杯濃茶,任由滾燙的蒸汽模糊自己的視線。
他在腦海中,開始構建那封即將攪動江東風雲的舉報信。
這封信,不能有任何個人情緒。不能是聲淚俱下的控訴,更不能是義憤填膺的檄文。那太低級,也太容易讓人懷疑動機。
它必須是一份冷靜、客觀,甚至帶著一絲學術嚴謹性的“材料呈報”。
信的開頭,他想好了。不稱呼官職,隻寫“林建城同誌”。這是平等的,也是一種無聲的施壓,提醒對方作為一名黨員的身份和義務。
信的主體,將分為三部分,層層遞進,不給對方任何質疑的餘地。
第一部分,是“史”。他會全文引用那段關於明代烽火台的地方誌記載,並附上詳細的出處和頁碼。這是根基,是法理,是無可辯駁的曆史事實。
第二部分,是“實”。他會在腦中複刻出那兩張衛星遙感對比圖,用最簡潔的語言,描述盤龍山主峰地貌的劇烈變化。一張圖,勝過千言萬語。他甚至會標注出經緯度,方便對方隨時調用更高精度的軍用衛星進行核實。
第三部分,是“證”。他不會直接附上那段粗鄙的錄音,那會暴露情報的來源,顯得過於“專業”。他會將其轉化為一份文字記錄,一份“據傳”的、來自施工隊內部人員的酒後真言。他會將錄音中的關鍵信息,如“吳師爺”、“部隊關係”、“炸藥”等詞,原封不動地寫上去。這份“證言”的真假,林建城自然會動用紀委的力量去核實。而一旦核實,其衝擊力將遠勝於直接聽到錄音。
信的結尾,沒有署名,隻留一句:“一個敬畏曆史的普通公民。”
整封信,沒有一個字提到龍傲天,沒有一個字指向周正龍,更沒有一個字請求林建城做什麼。它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座記錄在史料中的明代烽火台,消失了。
剩下的,就交給林建城自己去想,自己去查。
陳默知道,對付林建城這樣的人,你不能推著他走,你隻能在他麵前放一個他繞不開的、沾著血的“路障”。他自己,會把路障後麵的一切,都掀個底朝天。
信,已經完美。
現在,是那個最棘手的問題——渠道。
陳默端起茶杯,滾燙的茶水入喉,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第一個想法,匿名信。最簡單,也最愚蠢。省紀委的收發室每天能收到多少封這樣的信?一百封?兩百封?大部分都會被秘書團隊按流程分揀、登記、歸檔,最後變成一堆積壓的文件。能真正送到林建城辦公桌上的,十不存一。即便送到了,一封來路不明的信,分量也太輕,很容易被當成惡意中傷或派係鬥爭的黑材料,謹慎處理。
這個方案,被他瞬間否決。
第二個想法,通過周源,或者丁文華。
周源為人正直,學術嚴謹,或許會幫忙。但陳默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份材料的分量太重,足以壓垮周源這樣純粹的學者。讓他介入,不是幫忙,是害他。一旦事有不協,周源的政治生涯將徹底斷送。陳默不會用盟友的未來去賭。
至於丁文華……陳默的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把信交給丁文華,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位精於算計的主任,或許會接下這份“功勞”,但他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操作。他會權衡利弊,會等待時機,甚至可能會把這封信當成與周正龍派係交易的籌碼。到那時,陳默將徹底失去對事件的掌控,淪為棋盤上的一枚棄子。
第三個想法,動用懷安書記的關係。
這是他手中最重的底牌,那份沉甸甸的救命之恩。但正因其重,才不能輕易動用。這份恩情,是用來在生死關頭保命的護身符,不是用來衝鋒陷陣的進攻令。一旦用了,人情就從“恩”,變成了“債”。味道,就全變了。
三個最直接的方案,全被他一一否決。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隻有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哢噠”聲,像在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陳默站起身,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踱步。
他需要一個完美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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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渠道,必須滿足四個條件:
第一,絕對安全。傳遞過程必須天衣無縫,絕不能追溯到他本人。
第二,絕對直接。信件必須繞開所有秘書、門衛、下屬,精準地投遞到林建城本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