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呢?”吳澤忽然抬起頭,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問出了一個他從未敢問出口的問題,“爸,我們家的錢,我們擁有的一切,是來自於您作為‘獅子’的力量,還是來自於您守護‘圍欄’的正義?”
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吳思遠看著自己的兒子,那張和他年輕時有七分相似的臉上,寫滿了天真和執拗。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可以對全世界說,他是獅子。但他無法對自己的兒子這麼說。
因為在他的心裡,兒子,就是他想要守護的、最柔軟的那隻羚羊。
他第一次,在一個法律問題上,被問得啞口無言。而將他一軍的,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你累了,去睡吧。”吳思遠站起身,結束了這場對話。他的背影,第一次在兒子麵前,顯出了一絲狼狽。
吳澤看著父親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了。他感覺自己和父親之間,裂開了一道看不見的縫隙。
回到書房,吳思遠反鎖了門。
他沒有開燈,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他腦中,瘋狂地交織著幾幅畫麵:龍傲天那張充滿了暴戾的臉,陳默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還有,兒子吳澤那清澈而較真的質問。
龍傲天要去殺陳默。
而陳默,已經成了兒子的“精神導師”。
這是一個死局。
如果龍傲天成功了,殺了一個省委乾部,天會塌下來。到時候,徹查之下,他吳思遠能乾淨?就算他能脫身,這件事也會成為兒子心中永遠的陰影,成為他們父子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如果龍傲天失敗了,被陳默反殺,那更是滅頂之災。作為龍傲天多年的“師爺”,他一個都跑不掉。
無論哪種結果,他和他最珍視的兒子,都將被卷入這場他從未想過會如此猛烈的風暴中心。
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絕對不能。
他第一次,為自己與龍傲天的深度捆綁,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悔意。他以為自己是牧羊人,現在才發現,自己和那頭最肥的羊,被拴在了一根繩子上,而獵人,已經舉起了槍。
他必須做點什麼。
不是為了龍傲天,不是為了他那龐大的地下王國,而是為了吳澤。
為了讓他能繼續在那個乾淨、明亮、遠離血腥的世界裡,去彈他的鋼琴,去看他的哲學書,去和他那些同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同學,辯論那些虛無縹緲的正義。
黑暗中,吳思遠緩緩坐回了椅子上。
他那顆比超級計算機還要冷靜精密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
他不能直接阻止龍傲天,那頭瘋狗已經聽不進任何話。
他也不能去向陳默求和,那等於不打自招。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場風暴真正席卷而來之前,把兒子送走。送到一個絕對安全,絕對不會被波及的地方。
一個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他打開電腦,沒有去看任何關於龍傲天或是陳默的資料。他熟練地打開一個加密的郵箱,郵箱裡,靜靜地躺著一封未讀郵件。
發件人,是哈佛大學法學院的一位終身教授,也是他當年的同窗。
他點開郵件,快速瀏覽著。教授在信中熱情地邀請吳澤,參加明年暑假的“全球未來領袖”精英交流項目,並表示,如果吳澤願意,他可以親自寫推薦信,幫助他申請哈佛的研究生。
這本是他為兒子鋪好的、眾多康莊大道中的一條。
而現在,它成了唯一的逃生通道。
他看著屏幕上的“asc”的字樣,眼神閃爍。
不行,太慢了。暑假……他等不了那麼久。龍傲天和陳默的對決,隨時可能爆發。
他關掉郵件,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很快,一份文件被調取了出來。
那是一份偽造的,關於吳思遠本人,涉嫌一起跨國商業欺詐案的“證據交換請求函”的草稿。偽造得天衣無縫,足以以假亂真。
他看著這份為自己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的“金蟬脫殼”計劃的一部分,一個更狠,也更快的計劃,浮現在他腦海中。
他要用這份文件,去“壓垮”自己,從而,逼迫兒子,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的手指,移向了打印鍵。
隻要按下去,這張精心編織的謊言之網,就將落下。它會暫時傷害兒子的感情,會讓他對自己這個父親感到失望,甚至鄙夷。
但它也能像一道最堅固的防火牆,將他與這場即將到來的、足以焚毀一切的大火,徹底隔離開。
吳思遠的指尖,懸在打印鍵上方,一動不動。
窗外,金陵的夜,深沉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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