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鎮政府大院裡,孫大海的專車正準備駛離。
司機小劉握著方向盤,手心裡全是汗。他猶豫了十幾分鐘,眼看著車就要開出大門了,他終於還是沒忍住,一咬牙,把車停在了路邊。
“書記。”小劉轉過頭,聲音有些乾澀。
後座上,孫大海正閉目養神,聽到他叫自己,有些不悅地睜開眼:“怎麼了?磨磨蹭蹭的。”
“有……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小劉的表情比便秘還難受。
“有屁快放!”孫大海最煩下屬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小劉被他一喝,心一橫,竹筒倒豆子般,把傍晚遇到江澈,以及江澈那番關於“劉老四”、“禁養區”的“無心之言”,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他不敢有任何添油加醋,甚至刻意模仿著江澈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
起初,孫大海還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可聽著聽著,他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眼神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當“禁養區”三個字從小劉嘴裡說出來時,孫大海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沒有說話,車廂裡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小劉甚至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哪個劉老四?”孫大海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得可怕。
“就……就是剛才會上,錢鎮長說的那個,紅星村的養雞脫貧戶。”
“禁養區的文件,是哪年下的?”
“好像……好像是去年春天,您當時還親自帶隊去劃的界。”小…劉的聲音都在發顫。
孫大海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
去年為了應付省裡的環保督察,他親自拍板,將包括紅星村在內的一大片區域劃為水源涵養地,嚴禁任何規模的養殖。這件事是他親自抓的重點工作,還作為環保政績上報過!
現在,錢進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禁養區裡,憑空捏造出一個“養雞脫貧”的典型?
這已經不是數據造假了,這是在公然打他的臉!這是在把他孫大海的政治生命,放在火上烤!
如果這件事被市檢查組捅出來,那性質就完全變了。扶貧數據造假,最多是個工作失職;但在禁養區裡搞養殖典型,這就是政治問題,是公然對抗上級決策,是典型的“陽奉陰違”!
到時候,他這個鎮書記,第一個跑不掉!
一股寒意從孫大海的尾椎骨直衝後腦勺。他瞬間明白,錢進這個混蛋,為了自己的前途,已經瘋了!他埋下的這顆雷,足以把整個青龍鎮的領導班子,炸得粉身碎骨!
“掉頭!回辦公室!”孫大海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小劉如蒙大赦,立刻發動汽車,飛快地調轉車頭。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孫書記的臉在忽明忽暗的路燈下,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而此刻,在宿舍裡快要把地板磨穿的江澈,也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等?靠彆人?不行!
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摸魚大業,必須由自己來扞衛!
既然常規的路都走不通,那就隻能用非常規的手段了。
他需要一把更鋒利、更致命的刀,一把能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能瞬間引爆輿論,讓錢進無所遁形,讓孫大海不得不出手,甚至讓縣裡都必須立刻介入的刀!
他想到了上一世,在省廳沉浮多年,見過的那些足以改變無數人命運的“小紙條”。
舉報信!
不,直接的舉報信風險太大,痕跡也太重。
他需要一點藝術。
江澈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他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遝嶄新的信紙和一支鋼筆。
誰說扳倒一個人,一定要用罵的?
有時候,最惡毒的攻擊,恰恰來自於最誇張的讚美。
他要寫一封信,一封熱情洋溢、極儘吹捧的“表揚信”。他要把錢進塑造成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扶貧之神,把青龍鎮描繪成一個人間天堂。
他要讓這份“表揚”,好到任何一個有正常智商的人看了,都會覺得假得離譜,假得刺眼,假得背後一定隱藏著天大的黑幕!
這封信,不能寄給鎮裡,也不能寄給縣裡的一般部門。
他要把它,直接送到那位以“鐵麵無私”著稱的縣紀委書記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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