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陳岩,放下了手中的一份文件,正是省委辦公廳轉發下來的,關於宏興化工廠汙染事件的“內部參考”原文。
和報紙上公開的報道不同,這份內參裡,詳細記錄了記者周毅發現線索、深夜蹲守、拍下證據的全過程,其中一些細節,引人深思。
陳岩五十歲出頭,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眼神銳利而深邃。他在組織部長的位置上坐了快十年,閱人無數,尤其擅長從看似不相關的事件中,發現深層的邏輯聯係。
他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擊著,腦子裡正在進行著一場高速的“信息風暴”。
青龍鎮。
這個名字,最近在他這裡出現的頻率有點太高了。
他拉開抽屜,從一堆標著“重點關注”的文件夾裡,抽出了一個。
文件夾的標簽上,赫然寫著“青龍鎮”三個字。
他打開文件夾,第一份材料,是關於青龍鎮水泥廠改製的。一個老大難問題,牽扯幾百號工人,隨時可能引爆群體性事件。結果,被青龍鎮用一份堪稱教科書級彆的安置方案,平穩解決。方案的核心思路,據說來自一個叫江澈的年輕人。
第二份材料,是關於青龍鎮明代古橋的保護。在發展和保護的衝突中,青龍鎮提出了一個“一橋雙景”的天才方案,不僅保住了古跡,還為項目增添了文化亮點,得到了市裡分管領導的點名表揚。這個創意的提出者,又是那個江澈。
現在,是第三件事。
陳岩的目光重新回到那份內參上。一個剛入職的省報記者,能精準地找到化工廠的排汙暗管,連對方的排汙時間都摸得一清二楚?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除非,他背後有一個能量巨大的“線人”。
這個“線人”,必須同時滿足幾個條件:第一,身在體製內,了解事件的敏感性和引爆方式;第二,深諳青龍鎮的情況,對汙染的危害有切身體會;第三,有能力、有膽識,敢於策劃並執行這樣一場驚天動地的輿論風暴。
陳岩的腦海中,將所有線索串聯了起來。
水泥廠、古橋、化工廠……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三次,就是必然。
青龍鎮這個地方,一定有一個高人。
而每一次事件的漩渦中心,都或明或暗地浮現出同一個名字——江澈。
一個剛入職一年多的年輕人,先是被破格提拔為黨政辦副主任,緊接著又在幾件大事中扮演了關鍵角色。現在,一場足以掀翻一個縣領導班子的環保風暴,源頭又指向了他的轄區。
陳岩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棋手,正以整個青龍鎮為棋盤,閒庭信步,落子無聲,卻總能於無聲處聽驚雷。
這個年輕人,要麼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傻瓜,要麼,就是一個懂得“藏拙”和“借勢”的頂級聰明人。
他把功勞推給領導,推給專家,這次,更是直接塑造了一個“記者英雄”來當自己的白手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與名。這份心性,這份手段,哪裡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有點意思。”陳岩喃喃自語。
他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是陳岩。你們縣委組織部,立刻整理一份青龍鎮江澈同誌的詳細檔案材料,包括他入職以來經手的所有工作,參與的所有事件,以及……所有與他有過深入接觸的領導、同事對他的評價。我明天上午要看到。”
電話那頭,安陵縣委組織部的部長,握著話筒,手心瞬間就濕了。
市委組織部的二號首長,親自打電話,點名要一個鄉鎮副股級乾部的檔案。
這是什麼信號?
他不敢多問,連聲應道:“是是是,陳部長,我們馬上辦!一定在明天上午之前,把最詳儘的材料送到您的辦公室!”
掛掉電話,陳岩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天空,眼神變得愈發深邃。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叫江澈的年輕人,很可能就是市委一直在尋找的那種,有巨大潛力、能夠破格使用的“璞玉”。
而此刻,剛剛躲過一劫的江澈,正哼著小曲,在辦公室裡美滋滋地盤算著,他那輛新到手的嘉陵摩托車,周末應該加多少號的汽油,才能跑得又快又省。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張來自市委組織部的、無形的大網,已經悄然向他撒來。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摸魚”偽裝,在一個更高維度的觀察者眼中,反而成了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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