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古懷恩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扶了扶老花鏡,將照片湊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每一個細節。
“濟安橋!這是青龍鎮的濟安橋!”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激動。
這座橋,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他為了考證這座橋的始建年代,在青龍鎮住了整整一個月,翻遍了縣誌和當地的族譜,最終確定它建於明朝萬曆四十年。他還親手丈量過每一塊橋石,繪製過詳細的結構圖。在他心裡,這座橋,就像是他的一個孩子。
他有多久沒去看過它了?五年?還是十年?
懷著一絲疑惑和懷念,他拿起了那張信紙。
信紙是小學生用的那種橫格本,字寫得很大,力道很重,仿佛要穿透紙背。
“古專家,你好。俺是青龍鎮一個老頭子,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鎮東頭那個老橋。俺從小就在那橋上跑,現在老了,走不動了,天天就坐在橋頭看風景。那橋,風吹雨淋幾百年了,好看得很。可俺最近聽人說,鎮裡要修大路,嫌這老橋礙事,要把它給炸了,在原來的地方蓋個水泥橋。俺不曉得這是不是真的,俺也不敢問。俺就是覺得,這橋要是沒了,俺心裡也好像空了一塊。聽說你是管這個的,就給你寫封信問問。這橋,真就保不住了嗎?”
信的內容很簡單,很質樸,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古懷恩卻看得渾身發冷。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那張薄薄的信紙,在他手裡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炸掉?
炸掉濟安橋?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那不是一座普通的橋,那是明代的古建築,是整個清溪縣曆史最悠久的石橋!是寫進了《清溪縣文物誌》裡的保護單位!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動它?
可是,信裡那樸實的文字,和照片裡那座熟悉得讓他心疼的古橋,又讓他無法把這當成一個惡作劇。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
“南北交通乾線貫通工程”!
他想起來了,前幾天在縣政府開會時,他聽交通局的人提過一嘴,說這條路要經過青龍鎮。當時他沒在意,他一個搞文化的,交通建設的事,他插不上嘴。
現在想來,那條規劃路線,不偏不倚,正好要從濟安橋的位置上碾過去!
一股血氣,直衝頭頂。古懷恩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懂了。
為了所謂的“發展”,為了那點看得見摸得著的“政績”,青龍鎮那幫人,那幫目光短淺、數典忘祖的蠢貨,真的要對這座四百年的古橋下手!
他們把它當成了絆腳石!
“混賬!簡直是混賬!”
古懷恩發出一聲壓抑的怒吼,他一把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掃落在地,陶瓷和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像是被激怒的雄獅,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花白的頭發都仿佛要根根豎起。
“為了修路,就要拆橋?這是什麼狗屁邏輯!路可以繞道,橋拆了,還能再長出來嗎?四百年的曆史,四百年的風雨,在他們眼裡,就比不上一車水泥,幾根鋼筋?”
他越想越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怒火活活燒死。
他猛地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那張老照片上,看著照片裡那座靜靜矗立的古橋。
不行!
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隻要他古懷恩還有一口氣在,誰也彆想動濟安橋的一塊石頭!
他抓起掛在牆上的外套,看也不看地往身上一套,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衝。
“老古,你乾嘛去?火急火燎的!”傳達室的老王被他這副要拚命的架勢嚇了一跳。
古懷恩頭也不回,聲音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帶著一股冰冷的殺氣。
“去青龍鎮!”
“我要親口問問孫大海,問問李衛國!”
“誰敢拆我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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