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批示,直接把他們逼到了一個死胡同裡。橋不拆,路就得改道。改道,就要重新勘測、設計,涉及更多的征地和拆遷,項目成本至少要翻一倍,而且工期大大延誤。縣裡批下的那點項目資金,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最關鍵的是,這個項目是他們當初力排眾議,拍著胸脯跟縣裡保證能拿下的。現在項目黃了,他們不僅在鎮裡威信掃地,在縣領導那裡,也成了言而無信、辦事不牢的無能之輩。
進,是萬丈懸崖;退,是無底深淵。
“書記,現在怎麼辦?”李衛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孫大海暴躁地揮了揮手,“當初是你說的,用‘拖字訣’!現在好了,拖出事來了吧!你不是能耐嗎?你再想個辦法啊!”
到了這個地步,曾經親密無間的搭檔,也開始互相埋怨。
李衛國被噎得滿臉通紅,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他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掏出煙,手抖得連火都點不著。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沉寂。
……
外麵的黨政辦,氣氛同樣壓抑。
所有人都從兩位領導的失態中,嗅到了風暴來臨的氣息。大家噤若寒蟬,連敲擊鍵盤的聲音都放輕了許多。
隻有小李,還沉浸在文學的世界裡。他湊到江澈身邊,壓低了聲音,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語氣說:“江哥,我好像明白為什麼孫書記和李鎮長這麼生氣了。”
江澈眼皮一跳,心想你可算明白了。
“他們肯定是覺得,這篇文章雖然寫得好,但沒有署上我們青龍鎮的名字,等於我們白白給彆人做了嫁衣,沒有宣傳我們自己!”小李一臉“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格局小了啊!這麼好的文章,應該讓作者來我們鎮裡開個座談會,咱們再好好宣傳一下嘛!”
江澈看著小李那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張了張嘴,最後隻是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李,以後寫材料,多寫寫工作動態,少抒情。”
他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不僅要摸魚,還要時刻提防身邊的“卷王”隊友把自己拖下水。
江澈悄悄地將那篇惹禍的宣傳稿,從抽屜裡拿出來,趁沒人注意,撕了個粉碎,丟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排除了一顆地雷。
他靠在椅子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書記辦公室的動靜。他能想象到孫大海和李衛國此刻的焦頭爛額。
這件事,鬨到這一步,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本意隻是想保住橋,完成係統任務,順便給孫大海他們添點堵,讓他們沒精力來折騰自己。
誰能想到,這位古研究員,火力這麼猛,一出手就是王炸,直接把天給捅穿了。
也好,江澈心想,事情鬨得越大,就越沒人會注意到自己這個最初的“匿名舉報人”。在大人物們的博弈中,他這種小蝦米,隻要趴在石頭底下不動,就是最安全的。
然而,他顯然低估了人在絕境中尋找救命稻草的本能。
書記辦公室裡,孫大海和李衛國相對無言,抽了滿屋子的煙。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為他們的政治生命倒計時。
突然,一直垂頭喪氣的李衛國,猛地抬起了頭。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漂來的木頭。
他想起了水泥廠改製事件。
那一次,也是一個死局。工人群情激奮,縣裡束手無策,他們鎮領導班子更是熱鍋上的螞蟻。最後,是誰解決的?
是江澈。
是那個總在角落裡打瞌睡,總是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年輕人。他輕描淡寫地幾句話,一個甩鍋,一份方案,就將一場即將爆發的巨大風波消弭於無形。
李衛國越想,眼睛越亮。
對啊!江澈!
這個年輕人,看問題總是能跳出常規的條條框框,總能找到一些匪夷所思卻又行之有效的破局之法。
雖然每次他的初衷看起來都隻是為了偷懶和甩鍋,但結果卻總是出人意料的好。
眼下這個局麵,常規的辦法已經全部失效了。或許,隻有用非常規的思路,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李衛國掐滅了煙頭,看著對麵麵如死灰的孫大海,喉結動了動,用一種帶著試探和最後一絲希望的語氣,緩緩開口。
“書記……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一個人?”
孫大海空洞的眼神動了一下,抬起頭,沙啞地問:“誰?”
李衛國一字一頓地說道:“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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