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馬文才呆呆地看著江澈,嘴巴微張,半天都合不攏。他的大腦,已經徹底放棄了思考。
高!
實在是高!
這哪裡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官場藝術!
不追責,不施壓,反而把姿態放低,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用“核對材料”的名義,去點撥對方的失誤,讓對方在感激涕零中,把這個天大的窟窿自己補上。
這麼一來,縣委辦全身而退,統計局也保住了顏麵,雙方都沒有結下梁子,問題還得到了完美解決。
馬文才看著江澈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心中第一次湧起了一股名為“敬畏”的情緒。他毫不懷疑,如果今天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江澈,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就能一眼看出問題,並且用一種比這更完美的方式,將危機化解於無形。
自己和他比,簡直就是個提著燈籠在白天走路的瞎子!
“我……我這就打!”馬文才回過神來,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立刻翻找通訊錄,找到了統計局數據科的電話,按下了免提鍵。
“嘟……嘟……”
電話接通了。
“喂,你好,縣統計局數據科。”
馬文才深吸一口氣,完全按照江澈的劇本,用一種熱情洋溢的語氣說道:“哎,小李啊,我是縣委辦老馬啊!對對對,你們送來的那本年鑒,我們正在組織學習呢,寫得非常好,數據很詳實嘛!”
電話那頭的小李受寵若驚:“馬科長您太客氣了!”
“是這樣的,”馬文才進入正題,“我這邊有個材料,要引用一下咱們縣玻璃廠今年的產量數據,想跟你再核對一下,確保萬無一失。我們這邊看到的是‘1205.8’,單位是‘萬重量箱’,你看是不是這個數?”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鐘。
馬文才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小李帶著一絲驚慌和不確定的聲音:“馬……馬科長,您說的是……‘萬重量箱’?”
“對啊,年鑒上這麼寫的啊。”馬文才故作疑惑。
“哎呀!不對不對!”小李的聲音陡然拔高,“馬科長,是我們搞錯了!是我們謄抄的時候把單位搞錯了!不是‘萬重量箱’,是‘噸’!就是1205.8噸!哎呀我的媽呀,這要是報上去……馬科長,太感謝您了!您這一個電話,真是救了我們科室的命啊!”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話術,馬文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麵氣定神閒的江澈,心中對他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層。
他強忍著內心的狂喜和激動,繼續按照劇本演下去:“哎呀!你看我這眼神!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呢!原來是噸啊!對對對,這下就對上了!幸虧我多問了一句,不然我這材料可就出大洋相了!太感謝你了小李!……那什麼,你們那本年鑒,是不是也趕緊改一下?免得以後彆人也看錯了。”
“是是是!我們馬上改!我們立刻重新打印!馬科長,您稍等,我……我親自給您送過去!不不,我讓打印室用最快的速度弄好,保證半小時內送到您辦公室!”
掛斷電話,馬文才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癱倒在椅子上,額頭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但這一次,卻是劫後餘生的汗。
他看著江澈,張了張嘴,那聲“謝謝”已經無法表達他此刻萬分之一的心情。他知道,自己欠下的,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情了。
這是救命之恩。
“江澈……”馬文才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今天這事,我老馬……記一輩子。以後在科裡,不,在縣委辦,有任何事,你隨時開口。誰要是敢給你使絆子,我第一個不答應!”
這是承諾,一個綜合科科長,對副科長許下的,分量極重的承諾。
江澈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搞定,又可以摸魚了。這老馬,以後就是我躺平路上的免費盾牌了。”
他正準備說兩句場麵話,比如“馬科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之類的廢話。
就在這時,他辦公室的電話,再次尖銳地響了起來。
江澈和馬文才的神經同時一緊。
馬文才一把抓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王主任秘書小張有些焦急的聲音:“馬科長!統計年鑒怎麼還沒送來?王主任等不及了,他馬上要陪周書記去市裡開會,他讓我通知你,他現在親自到你辦公室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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