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人聽得連連點頭,覺得分析得入木三分。
“但是!”張濤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他千算萬算,算錯了一點!他以為他是在演戲,是在藏拙,是在展現自己淡泊名利。可在領導眼裡,這是什麼?這是心態失衡!是德不配位!”
“一個真正成熟的乾部,越是在關鍵時刻,越是要穩得住。他倒好,用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手段,試圖去操縱和影響領導的判斷。他把周書記當成什麼人了?把王主任當成什麼人了?這是在侮辱領導的智商!”
“所以,”張濤做出最後的總結,“王主任最後的表揚,根本不是什麼欣賞,而是一種徹底的失望。那是一種‘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表演’的姿態。王主任把他叫走,你們以為是委以重任?我猜,是要他寫一份深刻的檢討!”
一番話說完,桌上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張濤這套邏輯嚴密、層層遞進的分析給鎮住了。他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江澈的行為,確實太出格,太幼稚了。一個想當書記秘書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心態崩了,徹底亂了章法。
高遠一直靜靜地聽著,直到張濤說完,他才慢條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張兄的分析,鞭辟入裡。”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過,我還有一點補充。”
他放下茶杯,看著眾人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緊張的表情,心中劃過一絲快意。
“你們有沒有想過,王主任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問那個關於非稅收入占比的問題?”
眾人一愣。
高遠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那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為江澈挖的陷阱。王主任早就看出了江澈在玩手機,他故意問一個需要計算的複雜問題,就是要把江澈的‘小動作’當場戳穿。如果江澈答不上來,那他當眾玩手機的事實就坐實了,神仙也救不了他。如果他答上來了,就像現在這樣,那他‘開會不專注,搞小動作’的形象,同樣深入人心。”
“無論江澈怎麼選,他都輸了。”高遠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食堂頂燈的光,顯得有些銳利,“王主任表揚他,隻是為了維護會場的秩序和領導的體麵。但這件事,一定會原原本本地彙報給周書記。一個連開會紀律都不能遵守的人,周書記會把他放在身邊,處理最機密、最核心的事務嗎?”
高遠的這番“補充”,比張濤的分析更加誅心。它直接否定了江澈最後那次“力挽狂瀾”的價值,將整個事件定性為一場徹頭徹尾的、愚蠢的失敗。
桌上的人,臉色都變了。他們看著高遠,眼神裡除了信服,更多了一絲忌憚。
張濤雖然心有不甘,覺得風頭被高遠搶了,但也不得不承認,高遠的分析,比他的更深一層,也更符合機關裡那種“於無聲處聽驚雷”的邏輯。
“這麼說來,江澈這次,是徹底栽了。”趙磊喃喃自語,語氣裡有慶幸,也有幾分兔死狐悲的複雜。
“不是栽了,”高遠端起餐盤,準備離開,“他是自己,走下了牌桌。”
眾人看著高遠和張濤的背影,再看看自己餐盤裡還沒吃完的飯,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那座壓在所有人頭頂的大山,那個讓他們感到窒息的“卷王”,就這麼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自己崩塌了。
巨大的喜悅,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們終於不用再活在江澈的陰影之下了。
“來來來,吃飯,吃飯!下午還得好好工作,把手頭上的材料再打磨打磨,說不定什麼時候書記就要看了!”有人重新振作起來,語氣裡充滿了新的希望和乾勁。
“對對對,江澈倒了,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下午我得去主任那裡彙報一下思想,得讓領導看到我們的積極性!”
食堂的一角,氣氛重新變得熱烈起來。每個人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毫不掩飾的喜悅。他們開始討論下一步該如何表現,如何在周書記麵前留下好印象,仿佛那個最終的勝利果實,已經唾手可得。
他們甚至開始互相敬茶,說著“以後還要請多多關照”的客套話,彼此之間的關係,在“共同的敵人”消失後,進入了一種微妙的、既是盟友又是對手的新階段。
然而,就在這片其樂融融的氛圍中,一個年輕的科員,端著餐盤,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濤哥!高哥!”那科員氣喘籲籲,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出……出大事了!”
張濤正享受著眾人的吹捧,聞言皺了皺眉:“毛毛躁躁的,能出什麼大事?”
那科員咽了口唾沫,指著窗外縣委大樓的方向,聲音都變了調:
“剛……剛才我看見了,周書記的專車,開出去了!”
“書記出去視察,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張濤不以為然。
“不是啊!”科員急得直跺腳,“我看得清清楚楚,坐在副駕駛上的,是……是江澈!”
喜歡官場:我真不想當卷王!請大家收藏:()官場:我真不想當卷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