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眼睛一亮,心裡燃起一絲希望:難道周書記幫我把這事擋了?
“但是!”主任話鋒一轉,“這次不一樣。這是政治任務!是要向全省,乃至全國,展示我們青陽縣乾部風貌的好機會。周書記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當主角,但你必須出鏡。你是這個項目的靈魂人物,你不出鏡,這個紀錄片就沒有靈魂!”
江澈的希望,瞬間破滅。
連“靈魂人物”這種詞都用上了,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釘死在了這塊功勞簿上,想摳都摳不下來了。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江澈感覺自己雙腿發軟,像是剛打完一場敗仗。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呆呆地坐著,看著窗外那棵熟悉的梧桐樹。秋風掃過,卷起幾片枯黃的葉子,在空中打著旋,無力地飄落。
他感覺自己,就像那片落葉。
……
與此同時,縣政府大樓,縣長辦公室。
孫誌國也拿著一份同樣的《南江日報》,但他關注的焦點,卻和縣委辦主任完全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了報道的字裡行間。
通篇報道,都在盛讚縣委書記周國華的“遠見卓識”和“戰略魄力”,將“林業碳彙”這一構想的提出,完全歸功於他。而對他這個負責具體執行的縣長,隻是用“在縣委的堅強領導下,縣政府高效落實,攻堅克難”這樣的話一筆帶過。
典型的黨報文風,捧一方,壓一方。
換做以前,孫誌國或許會心生不滿。但此刻,他卻隻是平靜地將報紙放下,端起了茶杯。
因為他知道,真正的核心,不在報紙上。
他的秘書敲門進來,輕聲彙報道:“縣長,打聽清楚了。省電視台的攝製組下午到,聽說是要拍一部專題片,周書記親自點的將,讓江澈擔任總聯絡人和主要采訪對象。”
孫誌國的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知道了。”他揮了揮手。
秘書退出去後,孫誌國獨自一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陷入了沉思。
他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天清晨,江澈坐在早餐店裡,對自己說“黨政一心,擰成一股繩”時的情景。
現在,他全明白了。
周國華拿了“名”,拿了政治聲望。
自己拿了“利”,拿了經濟實績。
而江澈,那個看似遊離於外的年輕人,卻用一份“黨政聯動、雙軌並行”的報告,成了連接兩人的唯一紐帶,成了這個項目裡誰也繞不開的“靈魂”。
周國華把他推到台前,既是褒獎,也是一種宣示——這個年輕人,是他周國華的人。
高明。
實在是高明。
孫誌國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原以為自己和周國華是棋手,現在才發現,他們或許都隻是一個更高級棋手棋盤上的棋子。
而那個棋手,此刻可能正因為要上電視而煩惱不已。
想到這裡,孫誌國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下午兩點,兩輛掛著省台牌照的黑色商務車,緩緩駛入了縣委大院。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行七八個人,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鴨舌帽、氣質精悍的中年男人。他就是省台專題部的金牌導演,張一謀。
縣委辦主任和宣傳部的領導早已在樓下等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張導,歡迎歡迎!一路辛苦了!”
張一謀和他們握了握手,開門見山:“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時間緊,任務重。我們想先和這個項目的核心策劃人聊一聊,了解一下最原始的創作思路。周書記推薦的那位江澈同誌,在嗎?”
縣委辦主任連忙點頭:“在,在!我這就帶您去!”
他一邊引路,一邊在心裡感慨:書記真是神了,連人家導演想先采訪誰都算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綜合科的辦公室。
而此刻的江澈,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裡捧著一本《地方誌》,假裝在認真研究曆史資料。
他的心,卻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聽到走廊裡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能聽到縣委辦主任那熱情洋溢的介紹聲。
他知道,審判的時刻,到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江澈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謙遜而靦腆的笑容,準備迎接自己悲慘的命運。
然而,當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到張一謀導演身後那個扛著攝像機的身影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那是一個紮著馬尾、穿著一身乾練工裝的年輕女孩。
女孩的臉上也帶著一絲驚訝,但隨即便化作了了然和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衝著江澈,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江澈讀懂了。
她說的是:“好久不見,恩人。”
是她!
林曉!那個他一手扶持、為父翻案的女律師!她怎麼會在這裡?還扛著攝像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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