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皺眉想了想,毫無印象。
李建軍便把雲頂村的情況,以及那座危橋和八年前那個未兌現的承諾,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他著重強調了那十幾戶留守老人,和那座隨時可能斷裂的索橋。
馬文才聽著,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這種陳年舊賬,向來是官場上最碰不得的雷區,誰碰誰倒黴。
“我們記者今天,分彆去了交通局和扶貧辦……”李建軍歎了口氣,指了指那兩盤錄像帶,“這是采訪記錄。馬科長,您是縣委辦的領導,是周書記的筆杆子,您看看就明白了。這兩個部門,皮球踢得那叫一個精彩啊。”
馬文才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渾水,絕對不能蹚。
李建軍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刻補充道:“馬科長,按理說,這種事,我們電視台自己消化了就行。可我心裡不踏實啊!江顧問是什麼人?他是把老百姓放在心尖上的人!他馬上就要去省城了,要是讓他知道,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還有這麼一個被遺忘的角落,還有這麼一個懸而未決的承諾,他心裡能安生嗎?”
“再說了,這件事,萬一,我是說萬一,在江顧問走後,被哪個不長眼的媒體捅了出去,到時候人家會怎麼說?人家會說,青陽縣的乾部,人走茶涼!江顧問在的時候,大家搶著乾活,江顧問一走,連最基本民生問題都無人問津。這不僅打了我們青陽縣的臉,更是往江顧問的臉上抹黑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李建軍的這番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馬文才所有的顧慮,並植入了一個全新的邏輯。
馬文才拿著那兩盤沉甸甸的錄像帶,手指微微發緊。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
是啊!李建軍說得對!
這不是交通局和扶貧辦的爛攤子,這是關係到江科長聲譽的大事!
江科長為什麼能得到省領導的賞識?不就是因為他有能力,有擔當,心係百姓嗎?“不忘初心”這四個字,就是他最閃亮的標簽!
現在,他馬上要走了,縣裡卻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這要是傳出去,彆人會怎麼看江科長?會不會覺得他也是個隻顧自己前途,不管身後事的官僚?
不行!絕對不行!
馬文才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江科長深夜給李建軍打電話的深意。
江科長不是在提供新聞線索,他是在給自己留下一個考驗!
他知道自己馬上要走,不方便親自出麵處理這種得罪人的事。所以,他把這個任務,通過李建軍這個外人,轉交到了自己手上!
他是在看,自己這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繼任者”,有沒有擔當,有沒有能力,有沒有這份忠心,去維護他的聲譽,去完成他未竟的心願!
這哪裡是什麼燙手山芋,這分明是江科長在離開前,遞給自己的投名狀!是自己能否真正成為他“自己人”的終極考驗!
想通了這一層,馬文才的眼神瞬間變了。他原本的猶豫和畏懼,被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所取代。
他抬起頭,看著李建軍,表情嚴肅而堅定。
“李主任,謝謝你。謝謝你對江顧問的這份心。”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這件事,我知道了。你把帶子留下,電視台那邊,暫時不要聲張。放心,在江顧問離開之前,我一定,會給雲頂村的老百姓,也給江顧問一個交代。”
李建軍看著馬文才那突然變得“偉岸”的身影,心中暗自叫絕。
成了。
他知道,馬文才已經徹底“上套”了。
“那……那太好了!有馬科長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建軍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等您的好消息!”
送走李建軍,馬文才一個人回到辦公室,反鎖上門。
他將那兩盤錄像帶鄭重地擺在桌上,像是在看兩份絕密的軍事情報。他來回踱著步,大腦飛速運轉。
這件事,不能直接捅給周書記,那樣顯得自己太冒失,也暴露了江科長在背後“遙控”。
必須先向江科長彙報!
讓他知道,自己已經領會了他的意圖,並且已經有了初步的行動。然後,再由江科長,以一個“即將離開的乾部,偶然得知此事,於心不忍”的身份,去向周書記“建言”。
對,這才是最完美的流程!
馬文才不再猶豫,他拿起錄像帶,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的目標,是走廊儘頭,那間依舊亮著燈的,江澈的辦公室。
他感覺自己不是要去彙報工作,而是要去接受一位將軍的檢閱。而他,就是那位即將發起衝鋒的,最忠誠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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