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
他認命地閉上眼,開始認真思考,究竟什麼樣的澆水姿態,才能既低調又深遠。
是懷中抱月式?還是老僧入定式?或者乾脆來個大鵬展翅?
一下午的時間,就在江澈這種精神分裂般的頭腦風暴中,飛速流逝。
臨近下班,辦公室裡的人開始蠢蠢欲動。江澈也關掉了網頁,準備履行自己“準點下班”的神聖教條。
他剛把包拎在手裡,主任辦公室的門,開了。
陳森林沒有走出來,隻是聲音傳了出來:“江澈,進來一下。”
辦公室裡,所有準備開溜的同事,動作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道道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江澈。
江澈認命地放下包,走進了主任辦公室。
陳森林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似乎有些疲憊。他沒有睜眼,隻是朝裡間的休息室抬了抬下巴。
江澈懂了。
這是……晚間加餐式澆水。
他走進休息室,拿起那個冰冷的金屬水壺,走到那盆死氣沉沉的鬼蘭麵前。
他忽然有了一個靈感。
所謂“摸魚式澆水法”的最高境界,不就是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澆了,但實際上你又沒完全澆嗎?
他擰開蓋子,將水壺傾斜,水流卻沒有對準根部,而是澆在了花盆旁邊的托盤裡。這樣一來,既能製造出澆過水的濕潤痕跡,又不會對這盆已經死透了的植物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完美。
江澈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高超的摸魚技巧中時,休息室外,傳來了陳森林的聲音。他似乎結束了休息,正在和什麼人說話。
“老周,快請進,今天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來看看你這個大忙人,”一個渾厚而熟悉的聲音響起,“順便,也看看你向我推薦的那個年輕人。”
老周?
江澈心裡咯噔一下,手裡的水壺都差點沒拿穩。
他從休息室門縫裡,悄悄向外瞥了一眼。
隻見陳森林的辦公桌前,站著一個身材微胖、麵帶微笑的中年男人。
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周國華。
那個一手把他從市裡提到省廳的,他名義上的“伯樂”。
江澈感覺自己的頭皮開始發麻。
陳森林領著周國華,一邊說笑,一邊就朝休息室這邊走了過來。
“說曹操曹操到。來,老周,給你介紹一下。”
陳森林推開休息室的門,指著屋裡那個正保持著一個詭異步伐、手裡還提著水壺的江澈,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罕見的、淡淡的笑意。
“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江澈。年輕人,很穩,悟性也高。”
周國華的目光落在江澈身上,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幾分審視。
然後,陳森林的目光,從江澈,移到了他手裡的水壺,最後落在那盆鬼蘭上。
“這孩子,還幫我養養花草。彆說,他一來,我這盆養了幾年都快死了的蘭花,都有起色了。”
江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主任,昧著良心說話,真的好嗎?
周國華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那盆怎麼看都像是一堆枯柴的“蘭花”。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的光。
他沒有接陳森林的話茬,也沒有評價那盆花。
他隻是看著江澈,這個提著水壺,一臉無辜的年輕人,忽然開口,問了一個和澆花、和工作都毫不相乾的問題。
“小江,我記得你在市檔案局的時候,寫過一篇關於曆史檔案數字化管理的文章,我看過,寫得很有見地。”周國華的語氣很溫和,像個親切的長輩,“正好,省裡最近也想搞一個全省範圍內的曆史檔案搶救和數字化工程。你有什麼想法,隨便聊聊?”
江澈提著水壺,站在原地,徹底僵住了。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主任的休息室裡,而是站在了省電視台《對話》欄目的直播現場。
對麵坐著的,是省委副秘書長。
旁邊站著的,是虎視眈眈的頂頭上司。
手裡提著的,是決定他命運的澆水壺。
而他要回答的,是一個足以決定他未來十年是繼續摸魚,還是直接卷成省勞模的,終極問題。
係統那個該死的懲罰,以一種他完全沒想到的、更加恐怖的方式,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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