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靈境胡同16號院,劉文宇這邊才剛進入就被門口的兩名大媽攔住了去路:“同誌你找誰?”
“大媽,我是來找街道辦王主任的,前兩天和她約好的!”
兩位大媽一聽他是來找王主任的,立刻熱情的給他指明了方向。
“咚咚咚!”
“哎喲,是小劉啊!”王玉霞一開門見是劉文宇,臉上的愁雲瞬間散了,眼角的笑紋堆成了花,忙側身把他往屋裡讓,“快進來快進來!”
劉文宇把手裡的東西往桌子旁一放,笑著壓低聲音說道:“王姨,東西給您送來了,等急了吧。”
王玉霞假意嗔怪:“你這孩子!”嘴上說著,手卻麻利地打開兩個麻袋看了一眼,活魚在裡麵撲騰著,肥瘦相間的醃豬肉散發著誘人的肉香,“快坐,我給你沏壺新茶。”
兩人寒暄了幾句家常,劉文宇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王玉霞哪裡肯放,拽著他胳膊不肯放手:“急啥?今晚就在這兒吃!”
劉文宇連說家裡還有事,好不容易才掙開,推著自行車出了院門。
王玉霞一直把他送到院門口:“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儘管來找王姨,能幫的王姨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劉文宇笑著應了一聲,車鈴叮鈴一響,身影漸漸融進胡同口的暮色裡。
回到村裡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遠處傳來幾聲犬吠,車輪碾過土路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月光下,劉家小院的輪廓若隱若現,堂屋裡透出的煤油燈光在窗紙上搖曳。
還沒進門,就聽見老娘中氣十足的訓斥聲從屋裡傳來:老三什麼脾性你們不知道?就由著他在城裡瞎晃悠?老二!你這個當哥的是木頭疙瘩不成?他不跟你回來,你就不能揪著他耳朵給拎回來?
娘,老三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能丟了不成?大嫂溫聲勸解的聲音夾雜其中,他在城裡辦正事,晚些回來也正常。
這年月可不太平!老娘的嗓門又拔高了幾分,前兒個王家莊才有人被劫道的打了悶棍!要是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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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老爹劉大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叮當響。
腿長在他自己身上,老大老二還能把他綁回來不成?那小兔崽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倔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劉文宇在門外聽得真切,嘴角不自覺揚起。他抖了抖車把上掛著的網兜,裡麵兩隻油紙包的德州扒雞散發出誘人香氣,旁邊還晃蕩著一罐鐵皮麥乳精。
後座上用麻繩牢牢捆著兩箱北冰洋汽水,玻璃瓶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娘!我回來了!他故意提高嗓門喊了一聲,抬腳踢開院門。
堂屋門一聲被推開,老娘拎著笤帚疙瘩風風火火的衝了出來。月光下,她花白的鬢角閃著銀光,眼睛卻亮得嚇人:小王八犢子!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你是要急死你老娘是吧?
待看清自行車上掛著的東西,老娘的罵聲戛然而止。
她瞪圓了眼睛,目光在那兩個油紙包和麥乳精上來回掃視,嘴唇蠕動幾下,最終隻是說了句‘又糟蹋錢’轉身朝屋裡吼了句:老大!還不快來幫你弟拿東西!
大嫂抱著小皓月從堂屋出來,小丫頭紮著兩個羊角辮,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
老三快去洗手。大嫂騰出一隻手理了理鬢角的碎發,灶上給你留著飯呢,我這就去給你端過來。
辛苦大嫂了。劉文宇接過小侄女,孩子溫軟的身子帶著皂角清香。他故意用新冒出的胡茬去蹭小丫頭有些發黃的小臉,月月想三叔沒?
咯咯咯...想!三叔壞!癢!小皓月在他懷裡扭成麻花,小手胡亂推著他的下巴,銀鈴般的笑聲驚飛了院裡棗樹上的麻雀。
大哥悶不吭聲地走過來,古銅色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粗糙的大手一把提起兩箱汽水,胳膊上的肌肉隆起如山丘。
堂屋裡,煤油燈將眾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老爹坐在條凳上抽旱煙,煙鍋裡的火光忽明忽暗。見劉文宇進來,他眯起渾濁的眼睛: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和城裡幾個朋友商量了點事,一不留神天就黑了。劉文宇說著把懷裡的小丫頭放在了凳子上,隨後拿起一個油紙包打開。
老娘正往搪瓷盆裡倒熱水,聞到扒雞的香味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原本她還想再說兩句,但看了一眼一旁的劉大山又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大嫂此時也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玉米碴子粥走了進來,碗裡還臥著個荷包蛋。
都吃點。劉文宇將扒雞撕成一個個小塊兒,金黃的雞皮上凝結著晶瑩的油珠。他撕下隻雞腿遞給小皓月,又扯下另一隻放進老娘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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