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賬。
這兩個字像兩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下,將辦公室裡最後一絲僥幸的空氣都擠壓得乾乾淨淨。
如果說之前的電話還隻是針對馬衛國和李建軍的個人行為,那麼查整個單位的賬,就意味著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可能被卷入這場風暴。經費審批誰簽過字?項目報銷誰經的手?出差補助誰領過?在馬衛國這種人手下,誰敢說自己是一張白紙?
一時間,人人自危。
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種比之前更加可怕的死寂。那是一種末日降臨般的寂靜,每個人都成了泥塑的雕像,臉上凝固著驚恐、茫然與絕望。
副主任劉姐靠在辦公桌邊,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她那張常年掛著和事佬笑容的臉,此刻布滿了灰敗的紋路,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幾個年輕同事臉色煞白,眼神空洞地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屏幕上還顯示著未完成的工作文檔,但此刻那些文字在他們眼中,已經變成了扭曲的、毫無意義的符號。
就連幾個自詡見慣了風浪的老同事,也紛紛低下頭,假裝整理東西,實則是在拚命回憶自己有沒有在什麼不該簽字的文件上,留下過自己的名字。
恐慌,如同一場無聲的瘟疫,在空氣中蔓延。
而蘇晨,是這場瘟疫中唯一的免疫者。
他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急不緩地將擦拭乾淨的桌麵又用乾抹布過了一遍,動作專注而認真,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他能“看”到,隨著馬衛國和李建軍的氣運被徹底打入深淵,整個辦公室上空那片厚重如鉛的灰色氣運場,像是被捅穿了兩個巨大的窟窿。一股股黑色的、帶著腐臭氣息的業力,正從那兩個窟窿裡瘋狂地向外逸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走,消散於無形。
整個氣運場正在經曆一場劇烈的排毒。
【史誌辦單位氣運場正在淨化……】
【汙濁度17……】
【活性+5……】
【警告:氣運場處於劇烈動蕩期,能量流混亂,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微小事件。】
蘇晨的目光,落在了辦公桌角落的那盆仙人掌上。
那根新生的嫩芽,似乎又長大了一絲。
它不再是之前那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綠,而是呈現出一種蠻橫的、不講道理的生命力。那抹翠綠,在辦公室灰暗的色調中,顯得格外紮眼,甚至帶著一絲妖異的美感。
蘇晨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根嫩芽。
指尖傳來一種微弱的、清涼的、仿佛帶著電流般的觸感。一股純淨的生機,順著他的指尖,悄無聲息地滲入體內,讓他因為連續使用言靈而略感疲憊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忽然明白了。
這盆仙人掌,就像是整個辦公室氣運的晴雨表。
之前,馬衛國和李建軍這兩個最大的汙染源盤踞在此,他們的貪婪、算計、推諉,日積月累,形成了濃厚的負麵氣運,將整個辦公室變成了一潭死水。在這潭死水裡,連生命力最頑強的仙人掌,也隻能枯萎。
而他,一個初來乍到、氣運本就乾淨的個體,就成了這潭死水中最顯眼的存在,自然會成為所有汙濁之氣首要的攻擊目標。
現在,他用係統撬動了杠杆,將兩個汙染源連根拔起。死水開始流動,毒素正在排出,辦公室的氣運正在緩慢地、痛苦地自我修複。
而這盆仙人掌,最先感受到了這股新生的力量。
“叮鈴鈴……”
那台魔鬼座機,毫無征兆地,第四次響了起來。
“啊!”
離得最近的女同事張姐,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整個人像觸電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驚恐地看著那台電話,仿佛那不是電話,而是一條準備噬人的毒蛇。
辦公室裡所有人的神經,再次繃緊到了極限。
又來了!還有完沒完了?這次又是哪個部門?是不是要直接宣布單位就地解散?
劉姐的嘴唇哆嗦著,她看著那台電話,眼中充滿了恐懼,竟一步也挪不動。
沒有人敢去接。
時間仿佛靜止了,隻有那尖銳的鈴聲,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來回地切割、拉扯。
“我來吧。”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蘇晨站起身,從容地走到電話旁,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拿起了聽筒。
他的動作很穩,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喂,您好,史誌辦。”
他的聲音清晰而沉穩,像是一顆定心丸,投入了這片恐慌的沸水之中。
電話那頭說了幾句。
蘇晨靜靜地聽著,然後點了點頭:“好的,明白了,我們會處理好。”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五秒。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他,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蘇晨環視了一圈,看著一張張慘無人色的臉,平靜地開口:“物業的電話。”
物業?
眾人一愣,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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