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端著那杯尚有餘溫的茉莉花茶,走出了主任辦公室。
門在他身後輕輕關上,隔絕了王建國那溫和帶笑的目光。
那一瞬間,蘇晨感覺到,自己與這間辦公室的聯係,又多了一層。不是馬衛國那種帶著腐朽氣息的壓製,也不是劉姐那種稍縱即逝的虛火,而是一條溫吞的、帶著善意,卻同樣不容掙脫的線。
【綁定關係:期許王建國)】
【狀態:已建立。宿主部分氣運已與目標關聯。】
【解析:此為良性綁定,目標將視宿主為“可培養的自己人”,在職權範圍內提供庇護與機遇。但若目標氣運衰敗,宿主亦會受到輕微波及。此綁定關係,可由宿主主動通過“背叛”行為單方麵切斷,但會引發目標強烈的“怨念咒縛”。】
蘇晨的嘴角,勾起一個無人察覺的弧度。
怨念咒縛?
他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各種咒縛。
這道“期許”言靈,對彆人來說,或許是投靠站隊的投名狀,是榮辱與共的鎖鏈。但對他而言,這不過是一張臨時通行證,一件能暫時掩蓋自己獠牙的羊皮。王建國這艘船,太舊,太慢,隻想安穩地駛入退休的港灣,經不起任何風浪。蘇晨沒打算在船上待太久,他隻是需要一個能讓他從容觀察航道、準備自己快艇的避風港。
他端著茶杯,緩步走回自己的工位。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仿佛都因為他這一趟“喝茶”之旅,而變得粘稠起來。十幾道目光,有的直白,有的隱晦,像探照燈一樣從四麵八方彙聚到他身上。
羨慕,嫉妒,審視,探究。
新主任上任第一天,第一個單獨叫去喝茶的,不是任何一位老資格,也不是之前上躥下跳的劉姐,而是他這個剛來三個月的新人。
這信號,太明確了。
養魚的老錢,正拿著一個小撈網,在魚缸裡撈著什麼。看到蘇晨回來,他停下動作,隔著半個辦公室,衝蘇晨擠了擠眼睛,露出了一個“我懂的”的笑容。那笑容裡,有示好,有認可,也有一絲老油條式的“以後多關照”。
角落裡的小趙,則迅速地將腦袋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臉貼在鍵盤上。他剛剛才在私密小群裡吐槽,說新來的王主任就是個和稀泥的,單位算是徹底沒指望了。現在看來,這泥裡,藏著金子,而蘇晨,就是第一個淘到金子的人。
蘇晨對這一切都視若無睹。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將那杯已經沒什麼熱氣的茶水,一飲而儘。然後,拿起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桌麵,仿佛上麵有什麼看不見的灰塵。
他越是這樣平靜,其他人心裡就越是翻江倒海。
一道陰冷的視線,如芒在背。
蘇晨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來自李偉的。馬衛國倒台後,李偉就像一條被從糞坑裡撈出來的狗,雖然暫時安全了,卻渾身散發著惡臭,人人避之不及。巡查組的反複問詢,同事們的刻意疏遠,讓他成了辦公室裡的一個孤魂野鬼。
他把這一切,都算在了蘇晨的頭上。
現在,這個他眼中的罪魁禍首,竟然又得到了新領導的青睞。那種怨毒,混合著被奪走一切的嫉妒,幾乎要化為實質。
蘇晨擦完桌子,站起身,準備去洗抹布。他轉身的瞬間,正好與從旁邊經過的李偉,打了個照麵。
李偉的眼睛裡布滿血絲,眼袋浮腫,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敗壞的頹氣。他看著蘇晨,沒有說話,隻是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那聲音,像生鏽的鋸子在拉木頭,刺耳,又充滿了無能的憤怒。
蘇晨的臉上,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他甚至還對著李偉,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仿佛沒聽見那聲挑釁的冷哼。
他越過李偉,走向水房。
在他身後,李偉那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拳頭在身側,攥得咯咯作響。
憑什麼?
憑什麼這個黃毛小子能把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馬衛國倒了,劉萍廢了,新來的王建國又是個不管事的窩囊廢。這個辦公室,論資曆,論業務,除了那個病休的老東西,誰能比得過他李偉?
憑什麼好事都讓這小子占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一顆黑色的種子,在李偉那片已經淪為廢土的心田裡,破土而出,瘋狂生長。
既然沒有青天大老爺,那我就自己來當這個青天!
既然你們都靠不住,那這個家,就我來當!
蘇晨在水房裡,慢條斯理地洗著抹布。水流嘩嘩作響,冰涼的自來水衝刷著他的指尖。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李偉頭頂那團本就灰敗不堪的氣運,此刻正瘋狂地翻湧著,一縷縷黑色的、帶著野心與怨毒的氣息,正在其中凝聚、成型。
【叮!檢測到目標“李偉”已生成強力負麵言靈——“篡權之心”!】
【言靈效果:目標將在近期內,采取一係列行動,試圖架空直屬領導,搶班奪權。】
【警告:此言靈具有極強的行動力與破壞性,將對辦公室現有穩定秩序造成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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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關掉水龍頭,將抹布擰乾。
很好。
就怕你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