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裡，他的影像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清。
一切正常。
並沒有出現什麼聖光普照的誇張景象。
他鬆了口氣，看來係統說的“臨界點”，還沒有那麼容易突破。
但這也給他提了個醒。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過去他氣運低微，藏在人群裡毫不起眼，可以肆無忌憚地扮豬吃老虎。
現在，他自己就成了一塊發光的金子，再想偽裝成一塊石頭，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尤其是，在王振華那種級彆的人麵前。
一想到王振華，蘇晨的心便沉靜下來。
周文海倒了，但蘇晨很清楚，周文海不過是三十年前那盤大棋中的一顆棋子。真正的主謀，那個在父親提交報告後，能迅速做出反應，將一切壓下，並最終取而代之的人，還穩穩地坐在副市長的位置上。
自己這點氣運，在周文海這種失勢的老人麵前，可以摧枯拉朽。
可若是對上正值鼎盛、金中帶黑的王振華，恐怕還不夠看。
“蘇晨，還沒走？”
科長趙林不知何時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個保溫杯。
“準備走了，科長。”蘇晨立刻站起身。
“嗯，那份材料，彆有壓力，慢慢想，想好了再動筆。”趙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
就在趙林的手掌接觸到他肩膀的瞬間，蘇晨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溫暖、醇厚的“青睞”氣運，從趙林身上傳來，與自己的氣運輕輕一觸，然後自然地融洽在一起。
而趙林，則在拍他肩膀的時候，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有些驚奇地看著蘇晨。
這小子……
幾天不見，感覺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又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蘇晨給他的感覺是一塊內蘊光華的璞玉，沉穩，但還帶著年輕人的鋒芒。
那麼現在，他感覺自己麵對的，更像是一塊被精心打磨過的、溫潤厚重的古玉。鋒芒儘斂，卻讓人感覺更加深不可測，甚至……有一種莫名的心安和信賴感。
趙林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太累，產生了錯覺。
“行了，快回去吧。”他笑著揮了揮手，轉身去茶水間了。
蘇晨看著趙林的背影，若有所思。
連趙林這種氣運平穩的人都能感覺到變化，看來係統說的沒錯，自己以後必須更加小心。
他收拾好東西，拿起那份趙林交給他的文件，走出了辦公室。
在他身後，吳宇抬起頭，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眼神複雜到了極點。他拿起桌上那套昂貴的手衝咖啡壺，猶豫了片刻，最終默默地把它收進了櫃子裡。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東西，今天看起來，格外刺眼。
……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蘇晨將自己扔進沙發裡，卻沒有開燈。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今天發生的一切。
父親的線索、專案組的經曆、氣運的暴漲……信息量太大，讓他感覺有些疲憊。
他閉著眼，靜靜地躺著，腦海中卻在複盤著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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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猛地坐了起來。
不對！
有一個細節，他一直忽略了。
在吸收周文海的氣運時，係統提示，它剝離了那些駁雜的“毒素”。
可那些被剝離的“毒素”——周文海一生的權欲、算計、恐懼與不甘，這些最強烈的情緒烙印，它們去哪兒了？
係統隻是說“化作青煙消散”，但蘇晨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集中精神，嘗試著與係統溝通，探查那些被過濾掉的“信息殘渣”。
【正在檢索氣運回收日誌……】
【檢索到微弱的情緒碎片殘留。】
下一秒，一段極其模糊、混亂、充滿了乾擾雪花點的“影像”，在蘇晨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像是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
視角很低，似乎是一個人跪在地上。
眼前，是一雙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和筆挺的西褲褲腳。
一個聲音，居高臨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冰冷的嘲弄，在耳邊響起。
“文海啊，有些事，爛在肚子裡，對你，對你的家人，都好。”
“那個姓蘇的，太紮眼了，不懂得轉彎，這種人，走不遠的。”
“他的那份報告，我會‘處理’好的。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聲音很陌生，但那股熟悉的、金中帶黑的駁雜氣運，卻讓蘇晨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是王振華！
這段記憶碎片，赫然是三十年前，周文海向王振華“彙報”完蘇建國調查報告後，被王振華“敲打”的場景！
蘇晨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終於拿到了，第一個，也是最直接的證據！
雖然這隻是無法呈現給任何人的、存在於他腦海中的記憶碎片。
但它證明了，王振華，就是當年扳倒父親的，幕後那隻手！
就在蘇晨心神激蕩之際，那段記憶碎片閃爍到了最後。
畫麵即將消失的前一刻，他看到，那個跪在地上的“周文海”，在聽到王振華的話後，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度的恐懼。
而他恐懼的，似乎並不僅僅是眼前這位即將踩著彆人上位的王振華。
他的目光，越過了王振華，投向了他身後更深、更暗的陰影裡。
在那片陰影中，仿佛還站著一個更加模糊、更加龐大、讓他連仰望都不敢的身影。
畫麵，到此中斷。
蘇晨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王振華的背後，竟然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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