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在往常或許還有幾分領導的威嚴。
但此刻，在督察組那扇緊閉的大門前，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辦公室裡的人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鍵，開始手忙腳亂地動了起來。有人假裝整理文件，有人盯著電腦屏幕發呆，吳宇則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寶貝紫砂杯放回了抽屜裡，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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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辦公室，都籠罩在一種“假裝在工作”的滑稽氛圍裡。
孫德勝強撐著站了一會兒，感覺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乾等著。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他必須做點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本就一絲不苟的衣領，臉上重新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邁著虛浮的腳步，朝著那扇緊閉的會議室大門走去。
他要過去，跟領導彙報一下工作。
不，不是彙報工作，是“關心”一下領導們。問問他們需不需要茶水，需不需要打印機，需不需要……
他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靠近權力中心，探聽虛實的借口。
辦公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他的腳步。
吳宇的嘴巴微微張開，眼神裡充滿了震驚。他沒想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竟然有膽子在這個時候去敲那扇門。
這簡直是把頭往槍口上送！
孫德勝的手，顫抖著抬了起來，就在即將觸碰到門板的瞬間——
“吱呀——”
門，從裡麵被拉開了。
劉主任那張不帶任何表情的臉，出現在門口。
孫德勝抬起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有事？”劉主任的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卻讓孫德勝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沒、沒事，劉主任。”孫德勝的舌頭打了結，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那些準備好的說辭一個字都想不起來，“我……我就是想問問，您和各位領導……喝不喝水？我讓他們去準備點好茶葉。”
劉主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不用了。”
他說完，目光越過孫德勝的肩膀，掃向辦公室裡站著的眾人，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誰是蘇晨？”
轟！
這句話，像一顆炸雷，在死寂的辦公室裡轟然炸響。
所有人的腦袋，都“嗡”的一聲。
吳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那個角落裡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是全然的、不加掩飾的錯愕與不解。
怎麼會？
怎麼可能是他？
督察組的組長，點名要見的第一個人，竟然是這個已經被打入冷宮、所有人都以為他徹底完蛋了的蘇晨？
孫德勝的身體，猛地一晃。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全部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全部褪去，手腳變得冰涼。
完了。
他腦子裡隻剩下這兩個字。
恐慌咒縛，在這一刻，威力被催發到了極致。他頭頂那團本就布滿裂痕的“甩鍋俠”氣運，發出一聲清脆的、隻有蘇晨能聽到的碎裂聲。
“哢嚓！”
氣運，崩了。
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震驚、疑惑、駭然的目光中，蘇晨緩緩站直了身體。
他依舊是那副臉色蒼白、精神不濟的樣子，甚至因為站得急了，身體還微微晃了一下，仿佛隨時會倒下。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門口的劉主任，眼神裡充滿了恰到好處的困惑與不安。
“我……我是蘇晨。”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怯懦。
劉主任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你，進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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